下午去給蘇老爺和杭知府請過安,蘇惟生又把從蘇正良那裏搜羅來的國子監每月考試的卷子給找出來,給幾個好友那裏各自送了一份。
卷子有些多,包括近兩年裏中舍與內舍的所有考題,要是用抄的,手都能抄斷。
最後還是蘇惟琛見族弟跟兩個兒子實在抄不過來,才帶他去找了朝廷印書局那邊的熟人,出了點銀子印了幾份。
因此蘇惟生送卷子給好友們的時候相當得瑟,“這可是好不容易弄來的,怎麼樣,這份禮物滿意吧?”
嶽西池等人捧著厚厚一摞卷子欲哭無淚:在學裏被夫子壓榨、回到家被親長或老師壓榨、好不容易擠出點時間想放個風,好友又來湊熱鬧——這是什麼命喲!
其實另外幾家非要弄這考題也不是弄不到,隻是誰也沒往這上頭想過,而且頗費功夫。
不說別的——要不要找人?要不要送禮?為這點卷子欠個人情劃不劃算?找的官員屬於哪個派係,跟自家有沒有利益衝突?
總之,就不是隨便找個國子監裏的教授博士拿份卷子的事兒,樣樣都得考慮,誰樂意費這心思?
蘇惟生就沒這顧慮,他們家與蘇家早已密不可分,而且這些年,欠的人情還少嗎?虱子多了不怕癢。蘇惟生光棍兒地表示:大伯父就是我的親伯父!
況且眼下誰能有蘇正良方便?隨口發個話,主簿就給他拿過來了,雖然沒人這麼幹過,可也沒有不合規矩之處,既然如此,誰不樂意討上官一個好?
所以悲憤歸悲憤,對蘇惟生的好意大家還是都領情的。
寧老太爺跟杭知府對此大為讚賞,直誇蘇惟生腦子靈活。
誇完又反應過來,“不對呀!弄這麼多考題,小子們做完誰來閱卷?”
寧老太爺、杭知府、杜夫子:……\\u0026\\u0026\\u0026
另外麼,蘇惟生一向有仇報仇、有恩報恩。他並未忘記當日被誣陷時站出來為自己作證的人,所以這些考題,他真心誠意地也想給這些人一份。
不過前麵說過了,言巍跟柳繼茗的心思根本不在念書上,跟他們交好的那幾個也差不多,一聽“考卷”二字嚇得直搖頭,“蘇賢弟,你饒了我們吧,這跟要我的命有啥區別?”
事情最後傳到了言教授耳朵裏。
這位夫子確實是一片苦心,商量過另外幾位夫子以後,隻找蘇惟生要了一份中舍的考題,拿給學生們做一做。內舍的考題都是針對舉子所出,對府學的大部分學子來說難度太大,言教授沒要。
所以,言巍跟柳繼茗最後還是沒能逃掉做題的命運,看蘇惟生的眼神頗為哀怨。
一開始言巍還不懂,“咱們府學也月月都考來著,有什麼不一樣?”
言教授恨鐵不成鋼,“你懂什麼!也不看看出題的是什麼人,從祭酒、司業到每旬去講兩次課的翰林,哪個不是兩榜進士出身?就是博士跟教授,那也是有大學問的舉人。而且如翰林院學士和國子監祭酒這等身份,說不得哪天就能被委任為會試或者秋闈的考官,提前熟悉他們的出題風格,對科考還能有壞處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