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舉子的觀點與張嘉樹相似,也覺得為官之道,“德”之一字最為要緊。
這位上台之後便引經據典、滔滔不絕,聽得台下的人頻頻點頭。
白修竹忍不住看向張嘉樹,“大哥,此人的辯才都快趕上你了!”
張嘉樹不置可否,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轉頭問蘇惟生,“要不要上去試試?”
他是知道蘇惟生有意在文會上開始展露鋒芒的,而嶽西池等人來前便說過,隻是來看看,並無參加的意思,所以他也沒問。
蘇惟生但笑不語,如今文會才剛剛開始,貿然上去隻會被大夥一起挑毛病,上趕著幹什麼?多聽多看方為正理。
既是辯論,當然要有來有往。
很快便有另一個人上台,蘇惟生認出來,是整日跟在林傑屁股後麵的譚翼新。
他覺得“行”更重要,但無論文采還是口才,都無法與第一名舉子相比,更糟糕的是,他自己的立場都不大堅定。
何軒搖了搖頭,“此人已經輸了,過不了多久就得敗北。”
張嘉樹和白修竹都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果不其然,在周邊眾學子的頻頻發問之下,譚翼新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退回去時如同被鬥敗的公雞。
他回去之後,還有人不屑道,“胸無三兩墨,這點斤兩也敢來嘩眾取寵!”
所幸“行”之一派也不是沒人,譚翼新下去之後,又有一名舉子站了出來。
他口齒伶俐,沒理的地方也能說出幾分歪理,蘇惟生心道,這倒是個歪理邪說的好人才!
隻是,大魏朝以“仁德”治天下,大部分學子還是與張嘉樹觀點相同,認為“德”最要緊。偶有相反的,也拿不出什麼真材實料,初聽覺得有理,仔細琢磨起來卻又經不起敲打。
“德”之一派則截然相反。
人多勢眾不說,還有古往今來流傳青史的眾多孝廉與大賢者可用來引經據典。於是越到後麵,辯論便愈發呈現出一麵倒的趨勢。
最後,一名“德”派的舉子意氣風發地問到,“誰敢來辯?”
張嘉樹微微一笑,扭頭看向蘇惟生,“蘇賢弟,現在可到時候了?”
蘇惟生飲下最後一口茶,拱了拱手便站起身,朝大堂中央走去。
他一站定,場中便是一靜。
過了一會兒,有個書生大聲嚷道,“這文會憑的是真本事,別以為年紀小又長得俊,旁人就會讓著你!”
蘇惟生挑了挑眉,淡淡一笑,在素雅青衣的襯托之下,更有了幾分“公子無雙”的風流之態。
他看向那名書生,“多謝閣下誇讚。”
那書生下意識反駁,“誰誇你了?”
蘇惟生含笑道,“長得俊,難道不是一種誇讚?”
書生冷哼一聲不再說話,倒是蘇惟生從容大方的態度,贏得了不少人的讚賞。
對麵的學子道,“廢話少說,速速來辯。”
蘇惟生點了點頭,“請問閣下,倘有一官員性情剛直不阿,清正廉潔,上孝父母,下安黎民,潔身自好,嚴於律己,不與貪官同流合汙,此人可算有德?”
對麵的人一怔,隨後眯了眯眼睛,這個例子怎麼聽都像是為“德”派做嫁衣,這人到底還是年紀小,太嫩了點。
他朗聲道,“此人不但有德,還是個大清官,實乃我輩楷模!”
蘇惟生又問,“這位清官因性情太過剛正,與當地豪強世紳針鋒相對,半步不讓,結果導致當地民生艱難,百姓食不果腹。即便他每日與百姓同苦,甚至親自下地勞作,仍然無法讓治下百姓填飽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