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惟生心中微暖,笑著打趣了一句,“你這反應可真夠慢的。”隨後才反問,“你看我像有事的樣子嗎?”
見他如此從容不迫,蘇茂謙放心了不少,卻還是有些忐忑,“真沒事?”
蘇惟生不由搖了搖頭,“你啊,這是一葉障目了!”
“這話怎麼說?”蘇茂謙一頭霧水。
“你把事情想得太複雜。”
見蘇茂謙仍然滿臉不解,蘇惟生問道,“我且問你,會試的答卷都是要彌封和謄抄的,他們縱然動了歪心思,又如何得知哪張是我的卷子,從而將我黜落呢?”
這個謄抄並不是像鄉試那樣,隻抄錄被取中的名單。
而是在頭場結束之後,便在皇帝臨時派去的人監督之下,由提前在貢院待命的禮部各主簿、文書將所有考生的卷子都謄抄一遍,再行彌封。
最後閱卷官看到的,隻會是彌封謄抄過的試卷。隻有在被取中之後,才會提出原卷做對比。
蘇茂謙也想到了這一節,“總要拆封的啊!”
蘇惟生笑了笑,“可什麼時候才能拆封呢?抄錄名單的時候!眾目睽睽之下,他們敢在皇上如此重視的一屆春闈中公然舞弊,在已算取中的卷子上動手腳,把我從名單上摘掉嗎?就為了一樁未成的親事和一個已經不中用的曾一平,拿範、潘兩家的性命和子孫後代的前程冒險,值得嗎?能爬到如今這個位子的都是老狐狸,利弊得失他們清楚得很,又怎會做這種蠢事?”
蘇茂謙張了張嘴,最後還是不服氣地道,“但最後還要排名次呢!”
“是啊,”蘇惟生溫聲道,“最後,他們要把前十名的名次重新排一遍。但我若真的進了前十,他們最多隻能把我從第一排到第十而已,這又有什麼關係?會試過後就是殿試,我會中一甲還是二甲、狀元還是探花,都隻在皇帝的一念之間。無論範伯寅還是潘遠洋,都沒有決定的權利。怕他們搗鬼,有必要嗎?”
說完他拍了拍蘇茂謙的肩,“就算他們真要搗鬼,咱也不是沒後台的人,到時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蘇茂謙見他一臉雲淡風輕,說起這等事來就跟說吃飯睡覺一樣平常,終於也放下心來。
算了吧,惟生叔生就一顆七竅玲瓏心,哪裏用得著自己這笨人操心。
考完第三場,幾名考生回家蒙頭大睡。而貢院的考官們都在緊張地批閱試卷。
會試是考一場交一場卷,試卷早在頭場結束後就開始批改了。
熙和帝生怕累壞了兩名老臣,也不想耽誤太多時間,便臨時派了六名同考官下來協助。
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之下,前兩場的已經批閱完畢,如今隻剩下最後一場的試卷。
考官們都很有經驗,第一眼掃過去,看有無塗改、犯忌諱之處,發現其中一樣,立即黜落。如果都沒有,再看第一篇文章,若是不好,也直接黜落。
雖然考生多,但人多力量大,花了兩天功夫,第三場的試卷也終於改完了。
潘遠洋年紀大了,皇上有意體恤,不讓他勞累,便隻負責兩件事。
第一:在一旁盯著同考官,不讓他們草率對待試卷;第二:命人把紅圈多、評語多的排在上頭,餘下的則放到下麵。
屆時皇帝說要取幾人,從上往下順著數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