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還沒見著王棟,就先聽了滿耳朵的閑話。
蘇惟生頭一次發現,這些滿腹經綸的翰林們八卦起來,絲毫不亞於老家的七姑八婆。
“不是說王翰林是蘇南郡王巡撫的外室子嗎?這等身份如何能配得上公主殿下?”
“平日裏獨來獨往的,脾氣也古怪,日後不會給公主委屈受吧?”
“一個上不得台麵的外室子竟能一步登天,做了駙馬都尉,可憐我等清清白白,寒窗十年,卻要苦熬資曆,老天爺還真是不長眼!”
三人不約而同皺了皺眉。
蘇惟生有些驚訝,王棟是蘇南郡王巡撫的外室子這個傳言,蘇茂謙定親那會兒他也聽“包打聽”說過一嘴,說得有鼻子有眼的。隻是沒想到,這些翰林竟會用此來攻訐王棟。
要說從前蘇惟生對傳言還將信將疑,皇帝下了聖旨之後,他卻是肯定了——傳言是假的!
皇家最注重體麵,王棟若真是某個官員的外室子,如此上不了台麵的身份,怎可能被皇帝點為駙馬?
不過他與王棟接觸得少,真相到底是什麼,他也想不清楚,無非是有人故意放出謠言打壓王棟罷了。
試想一下,一個父不詳的外室子,有何顏麵站在太宸殿上指點江山?
嶽西池道,“這些人的嘴臉委實讓人大開眼界!”
趙懷瑾深以為然,“嫉妒之心人人都有,但做得如此明目張膽,實在有些過分了。王翰林應該還在裏頭吧?”
三人繞過說閑話的鍾進士等人,徑直朝裏頭的值房走去。
這地方蘇惟生也來過兩次,庶吉士的值房是三人一間,王棟跟鍾翰林、白修竹共用一間,離何軒他們的很近。
見到蘇惟生三個也沒人覺得奇怪,沒見王棟那邊已經被圍得水泄不通了嗎?
正如趙懷瑾所說,嫉妒之心人人都有。
但大部分人麵子上的功夫還是做得挺足的。
況且聖旨已下,王棟就是鐵板釘釘的未來的駙馬都尉,雖沒什麼實權,但交好一下總是沒錯的。
如鍾翰林那等私下裏說閑話的,自以為無所不知,卻沒發現自己已成了最大的笑柄!
大夥誠心而來,王棟也不好再拒人於千裏之外,一時庶吉士館裏倒是其樂融融。
申正一到,何軒跟蘇茂謙就跑了過來,與蘇惟生一起幫著嶽西池收拾東西。
他身為探花卻要請旨外放,張學士等人都很吃驚,但想想西北局勢,也說不出個不字來,還是幫他把折子遞了上去。
明日開始,嶽西池就不會再來翰林院了。
剛走到街口,就見一名二十多歲、身著蟒袍、滿臉戾氣的男子帶著十來個護衛氣勢洶洶而來,將騎著毛驢走在前頭的王棟圍在了中間。
蘇惟生瞳孔一縮,那是——齊王!
這會兒是下衙時間,街口的官員不少,大都是低階官員,沒那資格被叫去議事,其中以翰林院的人最多。
他能認出來,其他人也都不是瞎子。
五品以下翰林雖沒資格上朝,但七日一次的大朝會還是要在太宸殿外頭站一站的,所以幾位王爺大夥都見過。
這會兒見到齊王和侍衛們凶神惡煞的樣子,沒人敢上前觸黴頭,卻也不想就這麼離去,就這麼縮在一旁看熱鬧。
蘇惟生暗道不好,忙向嶽西池使了個眼色,後者會意,提著東西上了馬車,卻並未回家,而是往五城兵馬司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