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笑吟吟地道,“她既有心討好,你收著便是了。”
可經此一事,皇子到底還是對盛美人留了心,越到後來,越認為她是難得的至純至善之人。
盛美人一路扶搖直上,從美人做到貴妃,對小太監的態度卻始終如一,且從未計較過他那段時間的冷待,竟還教自己的兒子私底下管小太監叫“舅舅”。
時日一長,小太監嘴上不說,心已經徹底軟了下來,暗中沒少為那母子倆行方便。
畢竟隨著年紀漸長,渴望兒女承歡膝下的願望也就越強烈。
做了閹人,兒女是要不成了,卻認了個“外甥”,還收了個徒弟。
可是到最後……小太監還是死在了這三個“至親之人”的毒酒之下。
夢境一轉,小太監又變成一個病怏怏的小童。
一對老實巴交的爛好人父母、一個溫柔懂事的大姐、一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二姐。
一開始日子雖清苦,可父母疼愛、姐弟和睦,家人事事以他為先。
後來日子好過了,中了秀才,有了未婚妻……未婚妻?
孑立於棲霞山後山風雪之中的孤墳,如泣如訴如影隨形的眼神……然後一襲白衣的林鈴越走越遠,越走越遠……
“鈴兒!”
蘇惟生再睜眼,已經是第三天的傍晚了。
他躺在一間溫暖的房間裏,身下是柔軟的被褥,身上蓋著簇新的被子,散發出陽光的味道。
夕陽的餘暉從窗外溜進來,在屋內撒下一層碎金般的光芒。
在他床邊,趴著一名身形魁梧的男子,背部一起一伏,應該是睡著了,隻是臉上有幾道擦傷,眉頭蹙得極緊,顯然睡得並不安穩。
蘇惟生心頭一片酸軟。
他躺在被子裏,輕輕蜷縮手指腳趾,卻發現雙手都被包紮得嚴嚴實實。手什麼時候受的傷?
蘇惟生無奈,隻能動了動手腳,感覺了一下自己的四肢,然後想抬手摸摸臉,確認自己是否五官康健,卻瞬間扯到身上的傷,頓時痛得齜牙咧嘴。
“哎喲……”
蘇惟生連著起了好幾日的高熱,周氏那邊也不得閑,蘇正德已經兩天兩夜沒睡覺,好不容易等燒退了,剛趴下打個盹,就聽見一聲痛呼。
他猛地睜開眼,臉上閃過一絲狂喜,起身就朝門外跑去。
蘇惟生:?您好歹問我一聲啊!
沒過多久,蘇正德就帶著梁一樓過來了,後麵還跟著個黎映。
梁一樓仔細給蘇惟生把了脈,又翻來覆去地查看過傷口,滿意地舒了口氣,
“恢複得不錯。蘇大人底子好,又退燒醒來,已經脫離危險了。但他失血過多,需得小心滋補,三個月內不要做大動作。”
蘇惟生身上的傷口本來並不深,刺進胸口那一劍因為灰衣刺客動手時剛好毒發,並未用盡全力,反而是最淺的。
之所以會暈過去,還是因為前麵的傷。
他先前帶傷打鬥了太久,傷口撕裂得太狠,又是跳躍又是翻滾的,導致好幾處皮肉外翻、且傷口持續流血。
這才成了個重傷號。
蘇惟生自己看不見,還覺得狀態良好,實則臉色慘白如紙,嘴唇幹得起皮,唇上沒有半點血色,任誰看了都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