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死了。
唯一能護著我的親人死了。
這一夜，風雪交加，格外的寒冷。
凍的手腳冰涼的我，蜷縮在牆角裏。
回想著阿娘的話，仿佛她未曾離開人世，從未丟下我。
「隻要有阿娘在，便沒人敢欺負小雪兒。」
「小雪兒放心，等你到了出宮的年紀，阿娘一定會向爹爹請旨，放你出宮。」
想著想著，我的眼淚便不自覺的落了下來。
阿娘是禦前尚義，在宮裏頭哪怕是李皇後見了，都要恭恭敬敬的喚她一聲「筇姑姑」。
能要阿娘命的人，隻有爹爹。
可是爹爹明明那麼寵愛著阿娘，為什麼還要下旨賜死阿娘？
這個問題我想了許久許久，終究沒能想通。
直到爹爹派人來，將我喚到跟前。
這不是我第一次見他，所以見到他我一點也不害怕。
「最近過得好嗎？」
他還是和從前一樣，十分和藹，隻是臉上看上去比往常憔悴了許多。
一點也不敢相信，就是這麼平易近人的陛下賜死了阿娘。
「爹爹，他們說您不要我了，是真的嗎？」
從前，阿娘在的時候，他總是愛和阿娘開玩笑說。
「小雪兒是你女兒，你又是朕的女人，那小雪兒是不是也算朕的閨女？」
因為這麼一句話，我從尊他為「陛下」，變成了「爹爹」。
我還記得，第一次喚他「爹爹」的時候，他歡喜的把我高高抱起。
就仿佛，我真的是他的親閨女兒一樣。
也因如此，好多宮裏的宮女太監，都喚我一聲「雪公主」。
「怎麼會，爹爹怎麼會不要小雪兒呢！」
他將我抱起來，放坐在他的腿上。
他說：
「小雪兒，爹爹也不忍心將你阿娘賜死，可是你阿娘背叛了朕，朕不得不下旨賜死她，你可會恨朕？」
「阿娘怎麼會背叛爹爹？」
不管是誰，隻要一提到阿娘，我眼裏的淚水便不受控製的，湧了上來。
也正因為這樣，我一下子就被他推開了。
跌坐在地上，他滿是嫌棄的開口。
「你還真是和你阿娘一樣，喜歡用眼淚博人心疼。」
「你既然得了筇柳的真傳，便去七皇子那兒好了。」
筇柳是我阿娘的名字。
我從未見過爹爹直呼阿娘的名字。
我也從未見過爹爹發這麼大的火。
我害怕極了，見他手緊握成拳，兩眼冒火，仿佛下一刻便能將我生吞活剝了一樣。
我一下子便慌張了起來。
「爹爹，您真的不要小雪兒了嗎？」
「放肆，陛下貴為天子，豈容你這等賤奴在這兒胡亂攀附？」
開口的正是與阿娘關係極好的王公公。
他手中的拂塵甩在我的後背上，哪怕是穿了薄薄的的棉衣，還是能感受到火辣辣的疼。
從前，王公公別說是揮起拂塵打我了，就是多說我半句不是，也未曾有過。
哪裏能像現在這般，受他欺淩。
這一刻，我知道，沒了阿娘護著的我，便什麼也不是。
「陛下，奴才這就安排人好好教一教她宮裏的規矩，絕不會讓她帶壞了七殿下。」
「嗯！」
他們一句一言，便定下了我，今後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