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長安是掐著點來得煙雨閣,本該用膳的時辰。

丫鬟婆子們卻在院裏顫顫巍巍跪了一地,見她來,連頭也不敢抬,氣氛異常詭異。

這做派,倒是比她這個正兒八經的嫡女還要氣派幾分。

沈長安剛走到門口,就聽屋內響起了尖銳的怒罵聲。

“......為了這宴花了多少人力財力籌謀。你這賤人,竟敢壞我大事!這點小事都做不好要你何用!丹煙給我狠狠地打!

既然是她手不中用,待會叫人把她指甲給我拔了,讓她好好長長記性!”

沈長安饒有興致聽了會,故意等屋內巴掌聲停了後,才緩步進屋內衝軟榻前的沈煙雨寒暄道:“二妹妹真是好興致。”

前世沈煙雨把這丫鬟打個半死後,找牙婆發賣妓院的壯舉,在府中傳得沸沸揚揚。這世,還真是一點沒變。

沈長安當時還想沈煙雨小小年紀,不至於如此惡毒。

現在看來,她不僅低估了李姨娘的野心,也低估了這個野路子妹妹。

沈煙雨沒料到沈長安突然造訪,麵子有些掛不住。

下意識把手中衣裙塞到身後的靠枕底下藏好,眼珠子一轉,謊話張口便來:“姐姐怎麼來啦,這刁奴故意偷東西出去倒賣....”

“沒耽擱妹妹正事就好。”

沈長安一副理解的模樣點了點頭,偷盜主子財物的確是重罪,沈煙雨打幾個耳光倒也合情合理。

她麵上裝著讚同,餘光卻不著痕跡瞥了眼榻上半藏著的華服。

沈煙雨雖藏得快,可門襟處碩大的粉珍珠格外璀璨,在燭光的照耀下不可逼視,沈長安一進屋便瞧見了。

隻是周圍鑲嵌的針腳略有些粗糙,雖瑕不掩瑜,但到底有些暴殄天物。

也難怪沈煙雨如此震怒,上好的料子,上好的粉珠,偏偏這針腳錯亂了些。

沈長安見身後的林管家進屋後,才緩慢開口說明來意,

“前幾日我病重,侯府糟了賊人。剛聽林管家說這賊人又來了,這才來找妹妹...”

“不可能!”

沈長安話還未說完,便被沈煙雨厲聲打斷了。

這瞬間拔高幾度的聲音,在屋內來回蕩著,任誰瞧了都是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

片刻後,想到什麼的沈煙雨瞬間炸了毛。惡毒的目光越過沈長安,帶著火氣直衝林管家而去。

林管家心中一跳,眼睛微眯,趕緊衝沈煙雨擺了擺頭。

見狀,沈煙雨才冷哼一聲,繼而衝沈長安道:“姐姐沒丟什麼首飾吧?”

這話雖是對沈長安說的,可沈煙雨看好戲的目光卻悉數落在了林管家身上。

沈長安還來得及未開口,反倒是林管家臉色驟變,上前兩步,岔開了話題,“二小姐,是剛剛發生的事情。大小姐擔心二小姐,所以和老奴一塊過來看看..”

沈煙雨本就對林管家存了氣,見他擅自接話,又把沈長安貿然領來。

開口便是一頓數落:“那人呢?侍衛抓到了嗎?有招供嗎?林管家不忙著抓賊人,竟還有閑情逸致帶著人來我煙雨閣遛彎!”

林管家沒料到沈煙雨會如此咄咄逼人,他臉色鐵青並未爭辯,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沈長安幾不可查的挑挑眉,善解人意道:

“妹妹定是被嚇壞了吧,賊人目前還未抓到,林管家心細,想著防患未然所以來瞧瞧。”

“那林管家可要好好反省反省了,堂堂一品侯府賊人進出自由,當我們這裏是戲台子嗎?”

見沈煙雨氣不打一處來,沈長安眼中閃過戲謔,繼續拱火,“府中事兒多,林管家想必也是無心之失,妹妹就不要怪他了。”

見沈長安竟敢在煙雨閣裝宅心仁厚,沈煙雨怒氣更甚。

她剛重罰過下人,滿院子的奴才現在還跪著,一對比倒顯得她格外刻薄惡毒。

想著便立馬惡狠狠盯著沈長安回懟道:“他事兒多就退位讓賢!幹不了就讓別人幹!”

林管家一張老臉被沈煙雨踩了又踩,不由得捏緊了拳頭,皮笑肉不笑道:“二小姐教訓的是!”

沈煙雨才懶得管這狗奴才是否難堪,重重哼了一聲,後給了他個大白眼才算完事。

沈長安裝著沒看出來這二人之間的內訌,凝眸掃了眼正聚精會神看好戲的丹煙,目露嘲諷:都要大禍臨頭了還有心情看別人的笑話,真是愚不可及。

想著,沈長安便柔聲開口,替林管家解了圍,

“也是我考慮不周,貿然跟著林管家來妹妹這。

煙雨閣院裏既無事,就煩惱林管家去兩位姨娘院裏看看有無異樣。我和妹妹多日未見,要說會體己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