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長安依稀記得,沈煙雨是一歲時入的侯府,彼時她兩歲。
當年沈老夫人回老家安州祭祀,回來時就把沈煙雨也給捎帶上了。
說是她閨中好友遺留下來的孫女,想養在侯府裏承歡膝下。
沈景和雖有些不願,但沈老夫人堅持,他孝順最後也就沒多說什麼。
一年後,蘇朗月過世正值三年之際,
沈老夫人覺得兒子寡居多年,後宅中不能無人伺候,便做主納了李姨娘和衛姨娘。
大概是因為李姨娘一舉得男生下沈煙卓,為侯府添了把香火。
沈老夫人便把沈煙雨記在了李姨娘名下,管家權也全權放給了李姨娘。
後來隨著沈煙雨逐漸長大,府中知情的下人見她受寵自然三緘其口,不會無端拿出來亂嚼舌根引火上身,這事也就這麼被按住了。
可那晚沈長安捅破了這層窗戶紙,現在沈煙雨又被禁足,底下人哪還忍得住不嘴碎幾句。
這閑話既然都傳到壽春堂去了,想必沈煙雨應該也有所耳聞,要不是眼下有要事處理,她倒真是想再去煙雨閣問候沈煙雨幾句。
沈長安正想著,出去辦事的綠痕就掀開簾子走了進來,“大小姐,林管家到了。”
沈長安聞言眸色淡淡並未出聲,隻繼續伏案練著字。
林管家來時心裏本有些七上八下的,結果被沈長安晾了這快一個時辰,他心裏頓生惱意。
但心下又覺沈長安近來行事詭異,讓人摸不著章法,他也不好放肆,隻能頂著毒辣的日頭躬身候著。
又過了一盞茶的時間,沈長安仿佛才注意到門口汗如雨下的人影。
她撂下筆,緩步走到正廳高位坐下,兀自說了句,“練得入神,倒是沒注意到林管家來了。”
被曬得眼冒金星的林管家聞聲正準備行禮,奈何腿站麻了,剛俯身便摔了個狗吃屎。
他滿是難堪地爬起身,拖著麻木的雙腿走到堂下,正準備再次躬身,就聽沈長安冷漠問他:
“林管家,府中可有我的帖子?”
林管家聞言一愣,心中正盤算怎麼糊弄時,就又聽青墨從旁高聲喝道:
“林管家,大小姐問話,你豈敢怠慢!”
林管事充耳不聞這訓斥,緩了半晌後,他才支支吾吾道:
“未...聽底下人說起,奴才待會回去仔細問問,再來答複大小姐。”
沈長安瞧人給她打起了太極,輕笑一聲,
“林管家身為侯府大管事,自然是事兒多!我流雲閣這東西丟了也就丟了,隻是這丞相府的帖子林管家要是丟了.....”
說著又側目問身旁的綠痕,“侯府家法當如何處置?”
綠痕應聲上前,目色俱厲:
“稟大小姐,偷藏主子書信物件者,主犯杖斃,家人發賣,永入賤籍!”
這話一出,林管家眼角抖了抖,他狀似回憶起了什麼,立馬朝沈長安深深一揖,
“奴才罪該萬死,丞相府.....是送來了拜帖,二小姐體恤大小姐病重讓我暫時壓下來......奴才這才忘記了....”
這話說到後麵,明顯有些中氣不足,沈長安許是礙著沈煙雨的緣故,倒也沒再為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