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鎮國侯沈景和便回了府,清冷的府門口一下子便熱鬧起來。

打扮得體的沈長安立在首位,領著沈煙雨和沈煙卓向沈景和恭敬著安,沈景和含笑頷首,一一應下。

一旁的衛姨娘遞過淨手的帕子,在旁邊悉心服侍著沈景和淨手。

話語間,她提了下沈煙清未前來候著沈景和的原因:貪玩摔下假山,腿傷了行動不便。

沈景和聞言蹙了蹙眉,衛姨娘連忙解釋並無大礙,他才稍緩了臉色。

末了,他餘光瞧見沈長安身形有幾分消瘦,不由側目關切道:

“安兒,你怎麼瘦了這許多?”

沈長安眼含笑意,全然沒提生病的事兒,隻輕聲回道:

“父親不必擔憂,大概是春困所致。”

再見沈景和,沈長安本以為會心緒不寧,恨到沒法偽裝自己。

現在真見到了,她內心卻是平靜地掀不起一絲波瀾。

她比誰都清楚,於沈景和而言,她不過就是個待價而沽的商品。

沈景和對她的這點子親情,遠遠比不上他對權力的迷戀。

前世,沈長安恨沈景和,不過是因為她渴望父愛而不得。

可這一刻,她不恨了,心中自然泛不起漣漪。

這位滿腦子都是權謀詭鬥,滿嘴都是虛偽做作的父親,這世的沈長安,並不需要。

“我去拜見母親,你們倆不用隨行,回去吧。”

沈景和見沈長安無恙也沒多說什麼,隻撂下一句後便抱著沈煙卓去了壽春堂,衛姨娘緊隨其後。

見人走遠,沈長安也提步回流雲閣,她轉身剛邁出去沒幾步,就聽身後沈煙雨陰陽怪氣道:

“姐姐和父親許久未見,怎麼今日這麼生疏,瞧著不像父女,倒像仇人似的。”

沈煙雨這話是帶了些尖酸的,她被禁足好不容易出院一趟兒,結果沈景和剛見麵就關心起了沈長安,她心中自然吃味不已。

“我瞧著父親對妹妹倒是極為關切,想必是知道妹妹無爹無娘,孤身一人在侯府可憐。

妹妹也要想開些,別因為自己是來曆不明的野種,就自覺下賤衝動去尋死,讓父親白白傷心一場。”

沈長安有正事要辦,懶得搭理這沒腦子的蠢貨,回頭睥了眼打扮妖豔的沈煙雨後,幾句話嗆完人就走了。

沈煙雨氣的七竅生煙,正要去追,就被身邊丫鬟口中的禁足二字給僵住了腿。

她這口氣堵在嗓子眼本就窩火,偏丹橘哪壺不開提哪壺,敢提這事兒。

她教訓不了沈長安,打一個丫鬟還是夠格的!

想著沈煙雨便小手一揮,朝人狠狠一巴掌摑了過去,打完後心中那口惡氣才算舒了出來。

沈煙雨再度狠剜了眼已走遠的背影後,才怒氣衝衝回了煙雨閣。

流雲閣

沈長安回了流雲閣後,一時興起想喝茶。

青墨就忙去取了茶具安置在庭院裏,綠痕則去了小廚房煎藥。

青墨一邊擺弄著茶具,一邊和沈長安閑話著,

“侯爺出去了一趟,看著倒像是更精神了些。”

沈長安把玩著手中上好的紫砂壺,嘲諷地掀了掀嘴角。

沈景和先是順風順水世襲了爵位,眼下又官拜一品尚書令,手中握著實權,自然春風得意。

更何況,昨日還抽空去和李姨娘共度了一晚良宵,可不得精神百倍嘛。

不一會兒,青墨的茶剛泡好,沈景和的步子就跟著邁進了流雲閣。

沈長安背對著院門口,自然沒瞧見沈景和來了,畢竟日理萬機的尚書令,哪有時間來她偏僻的流雲閣瞧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