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不是前世弱不禁風的沈長安,聞言很快穩住心神,幸而帷帽還在,不至於讓人看了笑話。
隨即看向來人,入眼便是一身上好芥子色綢緞,配以複雜的燙金花紋,隔著層紗也能感受到價值不菲。
沈長安目光上移,男子陰柔的眉目便映入眼簾,一如前世,隻一眼便讓人倒盡胃口。
敢在長安城這麼放肆的貴公子不少,但男身女相的也隻有他了。
樓明軒。
刑部樓禦史獨子,出了名的紈絝子弟,上到千金閣,下到勾欄瓦舍,就沒有他不敢去的地方。
想著他在長安城的名聲,沈長安委實不想和他有瓜葛。
樓府小廝眼尖,認出了馬車,低聲提醒:“少爺,是鎮國侯沈家的人。”
樓明軒雖風流成性,卻還是知曉沈家的分量。略微收了收痞相,瞄了眼不遠處被綠痕踢翻在地的,捂著肚子痙攣不已的女子。
旋即換了副麵孔,笑得一臉正氣,
“原來是鎮國侯家的千金,是場誤會。這女子我剛贖身,沒想到這才從千金閣出來,她就翻臉不認人了,倒是讓沈小姐看笑話了。”
千金閣在南街,樓府在西街,贖了人怎麼會繞一個大圈子出現在東邊。
沈長安掃了眼角落的女子,心中雖疑惑,卻並未開口,一副請君隨意的模樣。
樓家小廝機警,不想事鬧大,畢竟貴家子弟買煙花女子怎麼也搬不上台麵,見狀便趕緊讓人拖起了地上的女子,朝馬車走去。
女子不知是受了傷,還是妥協了,並不似之前那邊掙紮。
沈長安默默看著,直到身後的青墨貼近,手上不著痕跡在她腰上寫了兩個字。明白意思後沈長安眸色瞬變,見一旁的綠痕也點了點頭,表情凝重。
就在她猶疑之時,那名女子已快被拖上馬車,人群中也隱約有暗流湧動,沈長安隻得高聲開口:
“樓公子,且慢!”
沈長安話音剛落,青墨便上前接過了那名女子,扶著她站在沈長安身旁一米處。
樓明軒沒料到沈長安會突然橫插一腳,語氣不耐:“沈小姐何意?”
沈長安仔細打量了眼氣若遊絲的女子,才不急不緩開了口,
“樓公子不要誤會,隻是前幾日偶然聽家父提起,樓禦史有意與蔣尚書結秦晉之好。蔣家姐姐......通情達理,想來與公子也是極為相配的。”
樓禦史為攀上這門親事,到處找人說媒拉纖,前世京中也是無人不知。
聽了這話的樓明軒明顯有些怒了,沉聲道:“那又如何,我買個婢女與我婚事何幹!”
樓明軒雖風流成性,卻也知道兩家聯姻的利害關係。隻是這蔣之微脾氣火爆,沒有半點女子的溫婉,更不肖提什麼通情達理。
這話,明顯是譏諷,樓明軒如何還能心平氣和裝君子。
“本朝律法第十四條,賤籍也需辦理過戶文書方可作數,不然視為拐賣人口,樓公子可有贖身憑證?”
沈長安記得這條律法,還是機緣巧合之下杜晚凝說給她聽的,沒想到今日到派上用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