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銀輝灑下，她二人坐在樓頂的花園，開了一瓶冰紅葡萄酒，琉璃杯碰撞的聲音是今夜的開場曲。
吳月汐與王語並排而坐，後者右手托腮，斜倚著桌麵，一副隨性慵懶的樣子。前者則索性找了塊抱枕，屈膝半躺在長椅上，主打一個擺爛。
不用直接麵對，看不到彼此神情，反而令兩人都鬆弛了下來。
今天的王語太怪了。
舉杯飲盡，直到涼意浸入胸口，吳月汐才找回點真實的感覺。
“王語，你為什麼今天到餐廳找我？”
“餐廳遇見是巧合，不過讓你搭車，是確實想和你聊聊。”
“我第一次見你，是去實驗室給江濤送傘。第二次見你，是我們結婚後請大家吃飯。第三次，就是今天。”吳月汐掰著指頭給王語細數她們僅僅3次的碰麵，疑惑地問她，“所以你想和我聊什麼？”
“第一次見麵，是在實驗室大樓加班整理數據。那天臨下班的時候，雨越來越大。其他同事都一起走雨道回家。我剛好開了車，說送江師兄回去，他拒絕了。就非要等著你送傘來。我在樓上看著你們在傘下依偎的身影，就覺得好幸福啊。”
王語端起酒杯，飲了一口，繼續道：“第二次見麵，你們突然就結婚了。關於婚禮的消息，之前是一點風聲也沒有。江濤那個時候在科研界，多炙手可熱的人啊，BR公司也完成融資成功上市了，你們居然誰都沒請。還是趙天一死活纏著要看婚禮視頻，才舍不得地放了一小段。和江師兄共事那麼久，我和大家都以為，他是那種連在愛情裏也恰如其分的人。但就在那一小段視頻裏，在婚禮上隻有你們兩個人的時候，他眼底彌漫的愛意也太讓人嫉妒了吧。實驗室裏還八卦了這事兒好久。”
“其實，婚是我求的！江濤膽子小著呢～”
王語驚訝地轉過頭，見吳月汐喝得臉頰通紅，嘴裏笑嘻嘻地說著胡話。
“我父親很早就離世了。我是從小跟著外婆長大的。你見過超級城最外圍F區裏的老鄉村。村裏都是些年邁的老人，看不見年輕人，也沒有小孩子在路上跑。村裏最高的建築隻有一個2層高的移動超市。可以在裏麵換些物品，但其他的吃穿用度都得自己動手。
就是這樣一個落後的連地方行政都不想接手的鄉村，外婆卻將我好好地養大了。直到撫育政策全麵落實後，我知道機會來了。隻要我夠努力，政府就會一直給我學上。外婆雖然沒什麼文化，但也經常鼓勵我要認真讀書。我拚著一口氣，終於考到了A大。你不會懂的，就算身在大學裏，我也不敢有一絲鬆懈。為了多存點錢，讓外婆過得好一點，隻要有時間我就去做各種兼職。也因此才有機會遇見江濤。
畢業後，我和江濤說想把外婆接過來一起住。但外婆不想離開，她說自己年紀大了，走不動。
最後就真的永遠留在了那個地方。
我回去處理後事，江濤也跟著。在回程的路上，我覺得自己好像在風暴中丟了錨的船啊，無論如何也靠不了岸，就在海浪裏這麼飄著。隻有在江濤的懷抱裏，才讓我有了一點安全感。我貪戀他的溫柔，想抓住身邊唯一能讓我靠近的港灣。所以就問他，要不要和我結婚。
那種情況下，他怎麼可能拒絕。
但我沒想到他動作這麼快，回來的第二天就去婚姻所登記，第三天我們開始了蜜月旅行，第四天在海島上舉行了婚禮。”
王語靜靜地看著吳月汐，眼睛裏多了些憐憫和釋然。
吳月汐不以為然，雙手環抱胸前，指著王語麵前的酒杯說：“拜托，我現在可是升官發財沒老公的人生贏家，有什麼可憐的！來喝酒，該說你的事兒了！”
“R實驗室解散了。”
吳月汐倒酒的手一頓，灑出幾滴來。
“但BR會一直在。我向公司提出申請成立自己的實驗室。以後就專注於人體腦物質研究了。即使以後R的項目重啟，我也不打算再參與了。”
“那趙天一，和其他人呢？”
“其他人會調到新的實驗去。趙師弟不願意，在公司吵了一架。不過他身上還有一點股份，公司應該也不會讓他直接離職的。你有空勸勸他吧。不要一條道走到黑，還是要給自己留點退路。”
“好。”
月向西沉，吳月汐已經喝得腦袋昏昏沉沉了。對於王語扶她下樓時，在她耳邊歎息“吳月汐，江師兄那麼愛你，怎麼可能就這樣失蹤了。”一事，也隻記得一點點模糊的片段。
結果第二天醒來，吳月汐滿腦子都在重複王語最後的話。
“吳月汐……愛你……就這樣……”
害得她整個早上都處於懷疑人生的震驚之中。
連下午去周旭辦公室之前，都忘了先預約，人都到了才想起打電話。
“吳女士，周律師下午出去開會了，這會應該不方便接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