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踏上D城的土地，吳月汐心底湧起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春雨落在傘上，浸潤了她的思緒。曾經彷徨過的站台，奔跑過的街道，還有那被嘲笑過無數次的鄉音，一切都變得那麼陌生。
D城的春天早晚溫差極大，風起風落間裹挾著刺人的冷意。吳月汐鼻尖泛紅，看起來楚楚可憐。周旭默不作聲地解下自己的外套，罩在吳月汐身上。
嘀嘀！是接站的司機到了。
來人利索地將行李放入後備箱，無需吩咐便朝著目的——維納酒店出發了。
周旭辦理入住時，吳月汐在大廳裏閑逛。以前的她從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竟然能住進D城最金碧輝煌的維納酒店。
“走吧，我們在20層。”周旭拿著房卡，環顧一周，似乎在找電梯入口。
吳月汐隨手一指：“那裏上去。”
周旭眉頭一挑，有些意外。
“你來過這裏？”
走進電梯，吳月汐按下了第10層的按鈕——餐廳層。
“我之前就是D城人啊。怎麼，你周大律師的文件裏沒有甲方資料這一項嗎？”吳月汐打趣道，“反正行李會有人送上去，吃點東西吧，我餓了。”
周旭笑了笑，乖乖跟在吳月汐身後。任由她帶著自己這走走，那瞧瞧，逛了好一會才踏進餐廳的大門。
服務員是個麵容姣好的小姑娘，看起來還在讀書的樣子。她拿來菜單，小心翼翼地為兩人點單。
“素麵加維納招牌醬，原本的融合肉幫我換成本地魚肉，謝謝。”吳月汐簡單掃了一眼菜單，熟稔地說道。
小姑娘聽到這一長串，眼睛都亮了，驚訝地說：“女士，你真的很會吃！D城的魚肉配招牌醬最搭，可惜好多外地客人都吃不慣我們這的魚肉。”
可能是吃貨屬性爆發，小姑娘認定吳月汐是位有品位又親切的女士，不自覺地多聊了幾句。
原來今天是她第一次上班，因為這個點很少會有客人來用餐，所以才排了值班。而她本來主要負責傳菜的工作，突然被叫來點餐，磕磕絆絆地很是緊張。
吳月汐安慰她不用擔心，自己也是這麼過來的，其實需要正常走流程就好，大多數人並不會刻意為難。
“你之前在這做過服務員？”周旭突然出聲問道。
吳月汐比周旭更加詫異：“你還真沒看過我的資料啊？”
周旭皺眉，似在努力回憶著：“你到A城之前的資料，寫得很簡單。出生在D城F區，父親吳華舟早逝，母親不詳，跟著外婆長大。成年前一直在D城讀書，後來自己考入了A大，就這麼多。”
吳月汐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無聲重複著“母親不詳”四個字。那個女人，還真是不想和自己扯上一丁點關係。這寥寥幾筆，就寫完了她吳月汐沉痛而複雜的前半生了？可笑，原來自己在別人眼裏是這個樣子的。
眼前人的情緒波動太過明顯，周旭也察覺到資料上那幾句話的漏洞。母親不詳，一個和外婆相依為命，在幾乎是全國最偏遠的地方區域長大的小女生。能靠自己進入A大，她的經曆絕對不可能這麼簡單。是誰在遮蔽這段經曆，失蹤的江濤，還是那位不詳的母親？
吳月汐細細品嚐著這道記憶裏最遙不可及的菜肴，一口一口，反複回味著曾經的苦難和幸福。在唇齒間咬斷、碾碎，然後統統吞入腹中，再變回如今的光鮮模樣。
餐畢，吳月汐優雅地擦拭著嘴角，饒有興致地向周旭講訴起自己為何對維納酒店這麼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