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老師，您慢走。”
“老師慢走。”
李教授離開後，趙天一關上房門緊繃的神經才鬆懈下來。
吳月汐靜靜觀察著他，沒有修剪過的頭發有些淩亂，眼下青黑，活脫脫一副被人吸幹了精氣的樣子。
“你怎麼不回家？”吳月汐問他。
趙天一神色淡淡：“月汐姐，你大可以直接問我。”
“是誰在跟蹤你？”
“不知道。”
吳月汐不解地看著他，他居然不知道，難道我們都猜錯了？
“不過，可以確定他們是衝著我手裏腦芯的資料來的。”
“江濤的手術真的有問題？”吳月汐顫抖著問出了這句話。
“你們猜錯了，師兄的手術沒有任何問題。”
趙天一倒了一杯白水放在吳月汐麵前的茶幾上，吳月汐注意到他小拇指上帶著黑色指套，不確定地問道：“你的手……”
“月汐姐，師兄手術後性格越來越冷漠，你不奇怪嗎？”趙天一打斷她的詢問，直接拋出一個重磅信息，“你不覺得他有時候理智得像個機器嗎？”
吳月汐心頭一震，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
“其實腦芯最核心的技術是植入大腦的芯片。但師兄當年那場手術，隻是通過腦部的端口技術來控製和刺激神經元，相當於是做了一個露出接口，通過外力介入讓師兄醒過來。”
“那為什麼後來……”吳月汐突然站起身來，“江濤是什麼時候被植入了芯片？和黑市那些人一樣，所以才有了後遺症？”
“月汐姐，你很聰明。”趙天一讚賞地看著吳月汐，繼續說道，“我們掌握的技術並不會讓人的性格變得狂躁，是材料的問題。大腦的組織細胞會逐漸和芯片長在一起，但又無法完全融合，每一次排異反應都伴隨著劇烈的痛感，幾乎所有實驗的活體最後都會因為忍受不了這樣的痛苦自殘而亡，由於太過殘忍這項研究被暫時擱置了。然後師兄就出了車禍，等他再次回到實驗室的時候，發現他們竟然敢開始用人進行臨床試驗。”
“所以黑市流出的那些腦芯材料隻是誘餌，真正手術是在BR的實驗室裏進行的人體實驗？”
這太瘋狂了！吳月汐甚至不敢相信。
“可是這江濤並沒有這樣的後遺症。”
“那是因為師兄接受了大腦機械化的改造。阻斷痛覺神經，用更多的機械腦芯組織重建大腦。他把自己當做了實驗樣本，每日記錄觀察自己的一言一行。結果失敗了，大腦活體組織一直在萎縮，我們隻能不停更換新的腦芯進去，但是師兄腦部的自主性越來越低。在與人的相處中也隻會複製以前的行為模式，無法正真做出對於情感、人心的思考。”
“為什麼！為什麼！”吳月汐抓住趙天一的衣領，幾欲昏厥。她隻要一想到江濤可能受到的折磨，想到爭吵時他無數次出現的茫然的表情，就心痛到無法呼吸！
“為什麼要做這樣的實驗，你們都瘋了嗎？為了那些可能的成就不顧一切，值得嗎！如果剛發現的時候就把芯片出來，事情根本不會發展成現在這樣。”
“實驗一旦開始就無法停止！”趙天一怒吼道，“BR已經不屬於我們了！他們拿黑市那些活人來做實驗逼迫師兄！他不繼續用自己做樣本，就會有更多的人被抓來，反正對他們來說那些根本就不算人，也沒人在乎。”
他也不想師兄那麼做。
可腦芯實驗是人類機械化演進的終極目標！一旦成功，就意味著人類再也不會麵對身體殘缺的折磨，甚至可能實現永生。那麼多人終其一生追逐的理想，隻有師兄做到了！就差那麼一點，就要在他們這一批人手中實現了。
看看實驗室裏大家痛苦又無比狂熱的神情，沒人想放棄，都是瘋子。
“腦芯技術是師兄畢生的追求。但若沒有這件事，他的一生本該坦坦蕩蕩，在幹淨的實驗室裏成為最傑出的人類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