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落腳的地方,韓弄潮又一次開眼了。
這次落腳的客棧十分大,占地廣又立於市集中心,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但與以往不同的是,這間客棧八成以上的客人裝束打扮都有江湖味,或多或少都帶著件防身武器,如果這種人不叫“江湖人”,那韓弄潮就不知道什麼才是了。
她神秘兮兮地偎近管又寒,小聲問他:“我們是不是不小心踏入江湖了?”
“沒有。”他吃他的,對周遭完全沒有一絲觀望,但心中已隱隱明白空氣中些許騒動是來自於女孩的美貌。
她弄著這身半男半女的裝束,往後隻會有更多數也數不清的麻煩。
韓弄潮不放棄地更偎近他,幹脆改坐在長凳子上:
“可他們都有刀有槍呢!我爹爹說,江湖是可怕的地方,我們不可以闖入。到底何處至何處是江湖的界線呢?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管又寒的回答夾著一聲無奈的歎息。
這時候的她,簡直天真得不可思議,問題更是可笑得緊,倒叫他不知該如何滿足她的好奇心了。
這時,在他們左側的一桌客人開始大聲且流氣地對韓弄潮這位小美人兒評頭論足了起來:
“瞧瞧,是個花不溜丟的俏娘們哩!老陳,咱們走遍大江南北,也沒見過這般俏的女人,連杭州天豔樓的花魁路小仙都比之不上呢。”
“嘿嘿,就是風情差了一些,看來她身邊那個男人將她調教得極差哦!”
一桌子人因那幾句邪氣下流的暗示而肆無忌憚地哄堂大笑,其中長相最尖嘴猴腮的小蚌子男人大聲地笑道:
“小美人兒,要不要大爺來教教你呀?包你食髓知味,嚐過後就再也忘不了我了…啊!!!”
哀嚎聲了結了更多不堪入耳的話語,就見那男子不知何時受了一道冷箭,此刻正躺在地上慘叫不休。
那道冷箭非常精準地貫穿了他的上唇與下唇,很標準的封口,而凶器竟是一隻普普通通的竹筷!
全客棧在短短幾秒的沉寂後,那四個出言不遜的大漢瞬間跳起來大吼:
“是誰?是哪個王八羔子放冷箭傷人?出來!”
“對!出來!我飛天牛王大財在此候教!”
敗沒麵子的!隻在那麼一瞬間,他們的結拜兄弟被暗算了,而他們這些高手居然看不到自何方出手、由誰所出手,由此可見來人功力之高強。
現場所有人有一瞬間的靜止,均是訝於這群“高手人物”居然無從找出是何人所為。
事實上,早有一些想出風頭的人想趁機出麵主持正義,以提高自己的威名,順便獲得美女的青睞,但斟酌一會兒,仍認為晚一點出手比較占便宜。再加上他們不清楚那桌非善類人的功力上限在哪裏,多觀察一下總不會有錯的。
但,到底是何方高手傷的人?
整間客棧一下子陷入混亂中,旁人等著看好戲,而四五個怒吼的大漢因丟臉而急欲找人出氣以挽回失去的顏麵。
另一方麵,被傷的男人想抽出瘦皮猴唇上的竹筷,卻隻能顫抖地停下,發出更慘烈的哀嚎。
韓弄潮低聲笑道:“路不平,有人踩。”
那些惡霸聞言,更氣了。
“臭婊子,你說什…”一個虎背熊腰的男子率先開罵。
惡劣行為尚未得到充分發揮,一隻閃亮的暗器瞬間打中男子的玉枕穴,讓他直挺挺地昏倒在地。
這回,眾人可是看得很清楚了——兩個羽扇綸巾的翩翩佳公子踱進了客棧,讓原本平凡無奇的小店立馬蓬蓽生輝了起來。
“誰?是誰?”另外三個大漢怒吼著齊轉向門外,然後原本高漲的氣焰霎時消失無蹤。
其中一個人喃喃念著:“慕容山莊的少莊主與躍日齋的韓少主…”
聞言,客棧內外無不倒抽一口涼氣,顯然兩位俊男的來頭不小。
見狀,韓弄潮悄悄拉住管又寒的手。
那個渾身上下白得一塌糊塗的男子,她還有一點印象,就是數日前進城遇到的那個多事人嘛,叫什麼慕什麼雲的。
至於另一個就更好看了些,氣度雍容爾雅,眼神精明含威,雖然年紀不出二十歲,但想必前途不可限量。
不過,她的又寒哥哥才是她心目中的大英雄,其他人再好再出色,看過也就算了,與她沒什麼關係。
管又寒招來店小二算賬與打包,吃飽了就準備上路,沒打算給女孩看盡興。
“走。”他起身,破例地拉起她的手。
韓弄潮很不舍得地再看了一眼,想知道那些人會有什麼下場,但那兩位公子帶出來的家丁足以排成一道城牆,這麼多人圍著,她也沒得看,隻好順著管又寒一同出去了。
“江湖果然是沾不得的,又寒哥哥,他們江湖人都像瘋狗一樣喜歡無緣無故咬人吠人嗎?”她勾著他的手臂,輕快地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