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台煜寧走進了軒轅寓所,與占據了錦柳館三分之一的南部寓所極盡奢侈的景象不同,軒轅寓所是個不大的院落,除了一個老兵灑掃,一個老婦人做飯之外,小小的軒轅寓所幾乎沒有別的傭人。如果不是門口有著兩個石刻的狻猊,還有一班站崗的士兵,略顯寒酸的軒轅寓所幾乎和一個有點勢力的大戶人家一樣,雖然素來知道軒轅命狼是個清心寡欲的人,但是真的看見了這樣的景象,湛台煜寧還是吃了一驚。
“近來,外邊傳遍了南部氏叛亂的消息,可是我見軒轅大人沒有一絲慌亂,恐怕是大人已經有了禦敵的良策了吧?”
軒轅命狼依然麵無表情,“神女素居神廟中,世俗間的事情難於攪擾,連神女都知道這件事情的話,南部家的密謀已經算不上密謀了。南部清竹是個傲慢無禮的人,仗著三世長老的餘威,素來都是敗壞禮數的先鋒,這一次,他叛亂的理由卻平複先禮,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麼?”
軒轅命狼給湛台煜寧和自己倒上了一杯唐茶,那茶一經熱水清香四溢,與獠洲的茶淡苦不同,唐土茶在苦澀中還有一種別樣的清香,湛台煜寧嚐了一口,確實沁人心脾令人回味無窮,不禁輕歎了一聲:“好茶”,軒轅命狼也抿了一口茶,接著說,
“如果一定要起兵造反,我恐怕我們隻要稍稍後退一點,敵人自己就會打起來,李如無命、千田王鈺受不慕程遠的大恩久矣,一定不會全心全意的跟著不慕程之,而不慕程之也不可能相信他們,而南部家的三個兒子也是各懷鬼胎,都想自己獨吞南部家的全部財產,山陽縣的那些大大小小的鎮守們更是把地盤看的比天還大,前一次的奪位之爭,他們的表現令人失望,這一次,他們更是會明哲保身,這樣一支離心離德的軍隊,我挖上一道深溝就能攔住,又何況是手中還有近千人的部隊呢?”
軒轅命狼頓了頓,說:“膳台久治那隻老狐狸肯定是要趁機出手,所以我把主力放在對付他的上麵,隻要我們能擊退他,剩下的事情便迎刃而解了,我看現在正好是收拾這些家夥的時候,我就借著這個機會,好好的整頓一下領土,為家主今後的開疆拓土打下一個基礎。”
湛台煜寧聽了他的話,不禁一驚,如果當年南部千山能早早的起用這個青年,恐怕青苔山的戰鬥就是另一個結果了,但是,素來注重門第的南部家從來都是看不起這些下等貴族的。以至於以善於謀略聞名的軒轅家甚至有的時候窮到要給別人相麵、算命為生。到了軒轅命狼這一代更是窮的有時候連吃飯都要別人救濟。幸而軒轅家素來以忠誠聞名,雖然受到艱難困苦,卻不改其誌,山陰縣才得以安穩,若是這樣一個鬼謀百出的家庭有了異心,真不知道還要掀起多大的風浪。
湛台煜寧聽了這一番話,不禁喜出望外,又提出了一個毫不相幹的要求——想讓軒轅命狼的大女兒軒轅星寒做自己的侍女,因為第一眼看見那個小丫頭,她就喜歡上了那個小丫頭那雙含煙似水的大眼睛,雖然是一件無上光榮的事情,軒轅命狼還是猶豫了很久,因為,軒轅命狼知道,一旦做了神侍女,軒轅星寒就一輩子不能嫁人,家族的榮光固然重要,但是女兒的幸福,在軒轅命狼看來,是比天還大的事情。這個從不為名利動心的人,把選擇自己的道路的權利交給了自己的女兒。
猶豫了再三,軒轅寒星還是決定去做一個神侍女,為自己的家族做一點點自己的貢獻,而更多的,其實做一個神侍女一直是她的夢想。因為吃了這一顆定心丸,湛台煜寧高高興興的回到了神廟,這時,她猛然想到,自己的哥哥之所以沒有去找軒轅命狼,大概是因為已經知道這個家夥成竹在胸的關係吧,自己實在顯得有些多慮了。
經過幾個月準備,天羽六年七月三日,長老南部清竹帶頭叛亂,叛軍迅速占領錦柳館,此時,湛台卻邪等人早已在墨月羽蛇的駐地遠山鎮駐紮下來,臨近的近山鎮則由湛台卻邪的童年好友上官誌龍鎮守。南部禦狼帶領的膳台氏軍隊二百人進攻近山鎮不利,戰死六十餘人後撤入錦柳館。此時的錦柳館內,處處充滿了勾心鬥角,各方勢力兩千多人擠在這裏,誰都不想先進攻,彼此推諉扯皮不斷,而錦柳館原本匱乏的糧食,此時顯得更加捉襟見肘。將官們帶兵出來是想獲得封賞,哪裏顧得上士兵的死活。軍營內不滿情緒傳播,軒轅命狼的細作不斷的散播謠言在軍中,同時,軍隊不斷襲擊運糧隊,半個月下來,錦柳館已經風雨飄搖,而這些堆擠在南部寓所的人們根本體會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