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的疆土盡數被大唐和吐蕃瓜分,不過大唐占大頭,吐蕃隻分到了極少的一部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突厥方向仍有餘孽未清,所以這戰還沒徹底打完……
如今到了春分時節,李裹兒已有五個月身孕,動作越發遲緩,最多就是跟哥哥的新嫂子坐在禦花園裏品茶談心。
見李重潤來了,心中氣結,不免就想諷刺他兩句:“哥哥雄韜武略,竟布下如此棋局,真真把我這妹妹害得好慘!”
李重潤也知道自己錯了,卻不想認錯,反而冷臉看她:“你不也一樣?你若聽話,又怎麼會落得如斯田地?說了讓你別去和親,你非去,怨得了誰?”
“哼,難怪父皇不想理你!連我都不想理你了!”李裹兒偏頭不想理他。
新皇後見兩人又在鬥嘴,忙打圓場:“你倆也不小了,還像孩子似的,這般鬧騰,若被旁人瞧見成何體統?”
“嫂子!你是不知道!哥哥心眼小,不敢對我怎樣!就專拿著我家相公欺負,這不,我都懷孕五個月了,相公還在為哥哥打仗,也曉不得出生之前能不能趕回來!”李裹兒撅起嘴巴,滿腹委屈。
皇後歎息:“你啊,也是不容易,這些日子,我看你的肚子比往常大了許多,可還難受?”
李裹兒聞言,瞥了眼李重潤,指桑罵槐道,“難受死了!一個人每天孤苦無依的……某些人心就是狠!”
“妹妹,你就別冤枉朕了,戰早就打完了,是他自己躲你,不願回來的!”李重潤扶額道,一副無辜的模樣。
“你說什麼?他躲我?他想死了不成!”李裹兒一聽,頓時炸毛,氣的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
皇後見狀,忙扶住她,斥責李重潤,“你胡說什麼呢?裹兒是你妹妹,能不能別這般氣她!她還懷著身子!”
李重潤低著頭,懶得再搭理兩人。
李裹兒見他如此態度,站起身來轉身欲走,“我不管,我要見我相公,你快去叫他回來!否則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說完直接朝自己的住處走去……
李重潤看著李裹兒的背影,不禁感歎,真好,又看到了當年那個無憂無慮的小郡主,隻是她的肚子,依舊有些礙眼……
等李裹兒走後,李重潤才開始劇烈咳嗽,咳著咳著,竟然咳出血來。嚇得皇後連忙拿帕子想替他擦拭,卻被李重潤拒絕。
“皇後,你越矩了!朕說過了!沒人的時候不準碰朕!”李重潤的臉立馬冷了下來,嗓音中帶著寒意。
“陛下,抱歉,下次不會了……”皇後立馬跪在李重潤麵前,瑟縮著。
李重潤深吸一口氣,勉強壓下胸口的悶痛,掃了眼跪在地上的皇後,“你的責任隻是演戲!等朕死後,會重新給你一個身份,到時候再嫁也不難……”
“陛下,臣妾隻想守著您,哪也不去……”皇後跪在地上,眼淚大滴大滴落下,梨花帶雨。
可惜李重潤卻不為所動,轉頭叫來了宮女:“送皇後回宮……”
“陛下!為什麼這般對臣妾?”
“朕隻要個演員,不要妻子!下次不要再動不該有的念想,否則朕就廢了你!”
李重潤話畢,轉身離開,留給她的,隻有那一抹決絕的背影......
他頭也不回直接往書房的方向走,剛進書房總領太監便來回報,“陛下,窺基大師到了……”
李重潤聞聲,抬頭望了望天色,已近黃昏,遂吩咐:“請高僧入內吧。”
片刻之後,一襲灰袍的中年僧人便走進了書房。
李重潤見他來了,起身相迎,“大師!”
窺基大師雙手合十:“貧僧見過皇帝陛下。”
“大師免禮!”李重潤示意他入座。
窺基大師坐定,才開口道:“最近陛下又頻繁吐血了嗎?”
“是!朕就想問問大師,續命儀式結束後,朕還能活多久?”李重潤的聲音很虛弱,顯得有氣無力。
窺基大師沉吟一陣,搖搖頭,“陛下耗盡靈魂之力續公主的命,將來恐怕再無往生,至於這凡間壽命,恐也不超過五年……”
“五年嗎?”李重潤神情有些恍惚,這換來的命果然不長啊。
“陛下,你這又是何苦呢?公主她有她自己的命數,何必強改天命?”
“高僧不必於朕傷感,這五年也是朕偷來的。”李重潤頓了頓繼續問道:“大師,裹兒腹中孩兒確為男孩嗎?”
窺基點頭,“按照命相,確實為男。”
“好!五年足夠了,朕還能再活五年,來得及培養個新帝!”
“陛下要立公主的孩子為帝嗎?”
李重潤垂眸沉默,半晌才說:“朕將來護不了她了……隻有她的孩子登基,她才能一生順遂不是嗎?”
窺基再次歎氣:“人世間最難逃的,不過一個情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