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年三十，崔時錦早早起來收拾妥當，到造物院接了崔錚，前往城外的小孤山。
北風呼嘯，天色灰暗，周遭萬物蕭瑟。
沿著狹窄難行的山道走了一個時辰，他們到了一座孤墳前。
墳前沒有墓碑，隻有一棵辛夷花樹。
崔時錦不知道娘親的名字，她想尋找娘親的家人，問了娘親的名字後再立碑。
聽說沒有名字的人，死後會變成孤魂野鬼，找不到回家的路，也去不了輪回的路。
崔時錦走到墳前，發現地上有香紙燃燒過的痕跡。
往年除了她，並沒有人前來祭拜。
在附近的泥地上，她發現了幾個模糊的腳印。
印痕很淺，崔時錦比了比，和她的腳差不多大。
“夫人，莫非是那天遇到的紫桃？”
“隻能是她了。”
娘親沒有出過崔府，除了紫桃，再無其他女子會來祭拜。
春分擺好祭品，崔時錦將酒倒在墳前，領著崔錚一起磕頭祭拜。
今日不僅是年三十，更是娘親的忌日，所以崔時錦和崔錚從不過除夕。
他們在墳前鋪上一塊布，將帶來的吃食擺上，席地用飯，這年便算是過了。
崔時錦朝土墳舉起酒杯，眼含淚水：“娘親，我和錚兒來陪您過年了。”
崔錚看向墳墓，模樣乖巧：“娘親，我很聽姐姐的話，還進了造物院，都能領薪酬了，讀書也很用功。”
崔時錦笑道：“就你會誆騙娘親，那字寫得可不像用功的樣子。”
崔錚撇了撇嘴，“姐姐，在娘親麵前你就別凶我了。”
“長姐如母，我自然要將你管得嚴嚴的，好讓娘親放心。”崔時錦理直氣壯道。
話雖如此，她心裏很清楚，崔錚是最懂事不過的孩子。
“說吧，想要什麼過年禮？”
崔錚搖搖頭，“沒有什麼想要的。”
“你騙別人可以，卻騙不了姐姐，想要什麼就說，姐姐賺了不少銀子呢。”
崔時錦一眼就看出他在撒謊，多半是擔心她手頭拮據。
崔錚眼睛一亮，期待地問道：“真的嗎？想要一匹小馬駒都可以嗎？”
“我當是什麼呢？”崔時錦看向春分，“他真是瞧不起他的姐姐。”
春分抿唇笑道：“小公子，莫說一匹小馬駒，十匹百匹也是可以的。”
“姐姐，那一會下山就給我吧，可好？”
崔錚激動不已，飯都無心吃了。
崔時錦聳聳肩，起身說道：“罷了罷了，收拾一下，咱們下山買馬。”
因為今天過年，又不是買馬的好時節，馬市甚是冷清。
隻有幾個馬販還在賣馬，馬匹數量也不多。
崔時錦帶著崔錚細細挑選，可是沒有能看入眼的，要麼太瘦，要麼毛發褪色……
“錚兒，今日若沒喜歡的，可以等開春再來，那會馬駒最多了。”
崔錚被一陣嗚嗚的嘶鳴聲吸引，跑過去一看，發現馬販在踢一匹臥倒在地上的棕色馬駒。
“你為何踢它？”
馬販見是一個小孩子，沒理會，又抬起一腳，重重地踢在馬駒的肚子上。
崔錚高聲製止道：“住手！你沒看到它哭了嗎？”
馬販正因生意不好，心裏不爽，火氣一下子竄起來了。
“你信不信我連你一起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