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六章 攻防(中)(1 / 3)

河岸邊十幾頂帳篷著火燃起,築起的堤壩在火光中一覽無餘。

楊醜持戟擊殺著驚慌失措的冀州兵,他興奮得想大叫,腥熱的血液刺激下使他感覺平生從沒有殺得那麼痛快。

“將軍,右翼高地上的敵兵就要圍攏過來啦,咱們快些乘亂退回城中吧。”副將一邊廝殺一邊喊道。

“急什麼!”楊醜大聲喝道,“跟著潰敗殺到下麵營地,再焚燒他一片營帳!”

一說完楊醜就揮舞著長戟追殺潰逃的冀州兵,八百兗州精兵收攏隊形,跟著楊醜一起向下首的營地殺去。

聽到營帳外頭混亂的聲響,甘寧一個激靈從踏上躍起,他迅速披上鎧甲,將環首鋼刀別在腰間,並抄起一支鐵戟。

迎著火光,甘寧看到一隊隊敵兵衝進自己的營地。

“都給老子過來,你們分到兩邊夾擊進來的賊兵!”甘寧喝道。

甘寧的水軍兵卒也都被嘈雜聲驚醒,這時已經披掛整齊,他們按照甘寧的命令,到營地兩旁結成隊列。

“殺啊!”楊醜越過柵欄,他揮起長戟刺向最近一個冀州兵。

“衝啊!”後麵的兗州兵也一手持兵器,一手持火把,他們一進到營地就放火。

甘寧被氣歪,他想不到這些兗州兵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兩邊圍上去,一個不留!”

喊完後甘寧率先衝上去,一杆鐵戟不停抖動,被黏上的兗州兵均被戟刃切中要害。

若說楊醜是因為偷襲得手而興奮,進而對殺人產生快感,那麼甘寧就是深入骨髓的粗猛好殺,他認同的人會傾心結交,但若是得罪了他,那隻有一個字“殺!”。夜襲冀州軍堤壩的楊醜,無疑激怒了因襲城受挫而憋悶的甘寧。

“叮!叮!”甘寧揮戟撥開了三杆長槍,隨後兩個疾步奔到楊醜麵前。因為楊醜的武藝明顯高出其他兵卒一籌,所以甘寧認定他就是主將。

“叮!”兩杆長戟交擊,楊醜的雙手被震得略微發麻。楊醜長得並不醜,就是麵貌粗獷了些,但這也說明他的力氣不凡。楊醜顯然對自己力氣很自負,但他想不到對方力大而沉,膂力更在自己之上。

甘寧揮戟再次進擊,而楊醜顯然不敢再硬碰硬,他身子一縮後退一步,跟身後兵卒合圍甘寧。

甘寧冷蔑地盯著楊醜,繼續挑開前麵的槍戟。突然地,甘寧一個加速,將麵前的槍戟格開後,身子略微矮著疾馳向前,同時他左手拔出腰間佩刀。

“叮!”兩杆長戟再次交擊,因為楊醜準備充足,這次倒沒有吃虧。但是楊醜立即發現不妙,他驚恐地望著甘寧那獰笑著的臉龐,全身來不及反應,就感到喉嚨一涼。

甘寧架開楊醜的長戟後,左手鋼刀斜劈向他頸部,憑著經驗和感覺他知道楊醜已經斃命。

“敵將被我殺死,那個還敢上來!”甘寧大聲喊道,聲音中帶有嗜血的興奮。

兗州兵看著倒地的楊醜,他們都是一陣急退。楊醜武藝高出他們不少,那麼站在他們麵前的這個敵將就更加不是他們能抵擋的,況且兩旁的冀州兵不斷圍上。

“一個也別想跑!”甘寧冷蔑地笑道,說完他跨步上去,左手刀右手戟,配合兩旁冀州兵收割敵兵的性命。

手持火把的冀州兵越圍越多,八百兗州精兵經過苦戰,但還是被他們淹沒。

甘寧也不擦拭身上血跡,他用鋼刀削下楊醜的頭顱,吩咐道:“天一亮就用長杆挑起來讓守城的賊兵看看。”

黃忠這時也趕到,看見己方沒有太多損失也就安心下來,接著派出兵卒加強了營地的防備。

天一亮,錦帆兵就按照甘寧的吩咐,將楊醜的首級掛起來向守兵炫耀,並且不斷叫罵。

於禁臉色鐵青地看著城外的冀州兵,那顆血肉模糊的首級鞭笞著他。不過這也不能怪於禁,他的出城襲擾戰術是正確的,錯就錯在楊醜自不量力地想擴大戰果,還碰上甘寧這個真正的嗜血殺神。

於禁取來強弓,對準城下挑起楊醜首級的錦帆兵射去。

“啊!”那個錦帆兵正自鳴得意,猝不及防下被射中小腹。

“嗖!嗖!”兩支羽箭襲至,一支射殺了冒出頭的個兗州兵,另一支射到於禁胸口甲胃上。雖然被精甲擋下來,但衝擊力將於禁打得一陣生疼。

這時伏在地上放冷箭的兩個神射手快步退出安全範圍,他們都是黃忠訓練出來的神射營兵卒。經過袁尚的提點,他們也參加了伏擊,獵殺的訓練,在戰時披上染色的碎布,潛伏到敵軍前沿進行獵殺。若不是在城下仰射,加上於禁身披精甲,剛才那一箭足以要了他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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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咕!”不知名的怪鳥鳴叫聲響徹黑夜,午時一過新月就不見了蹤跡,剩下的滿天星鬥預示著明日的晴朗。

白馬土城看似平靜,其實城中兵卒早已被調動起來。

“大夥都知道,白馬對麵有數千的冀州騎兵,你們或許會想,小小的白馬怎麼能抵擋冀州軍鐵蹄。”李通站在小土堆上高聲喊道,“其實不然,疏勒區區一個小城,漢軍尚且能堅守不懈,抗擊住數萬匈奴人。咱們屯駐白馬的都是百戰精兵了,難道不能像上次那樣使冀州人喪命麼!”

“漢軍守住疏勒,是因為他們是朝廷的義軍。”劉延在一旁補充道,“我軍也是守衛皇帝,守衛鄉土的義軍,難道諸位忍心看到兗州鄉裏被冀州人糟蹋嗎!”

李通抬手喝止了兵卒的答話,“現在想退出的到左邊去,決心死戰的從坑道出城!”

八百精兵紛紛來到城門處,他們滿懷激憤地鑽出漆黑的城門外。

“白馬城就交給劉將軍了,在下這就出城去!”李通說道。

“冀州軍戰力不俗,袁尚又是足智多謀,將軍如果攻不進去,就快速迂回城南,我派兵在那裏接應。”劉延拱手道。

李通答應一聲,轉身跟著兵卒出了土城。

八百兗州精兵手腳麻利,他們行動整齊迅速,一會後就從東麵摸到荒營外。

“嗚啊!”一聲烏鴉啼叫驚得李通等人毛骨悚然。

“他娘的畜生!”李通在心中暗罵。

李通帶著兵卒從荒營柵欄鑽了進去,東邊的柵欄早已腐朽,如今隻剩下一個框架而已。

荒營裏燃起一團團篝火,不停的還有哨兵在巡邏。李通感覺不對勁,他突然想到,在柵欄外圍竟然沒有發現暗哨遊騎。

李通不禁嚇出一身冷汗,要麼是冀州兵過於疲憊和疏忽,要麼就是……剛想到這,荒營中響起密集的腳步聲,篝火的映照下隱約一排排的兵卒向東邊圍了過來。

“不好,快撤!”李通高呼道。

“殺啊!”“莫要放走賊兵!”冀州兵一麵叫喊一麵圍上前去。

火光照耀下,一個身材魁梧的壯漢衝到兗州兵後麵,他一柄長刀舞得謔謔作響,劈砍削刺之中虎虎生風,正是袁尚的近衛許褚。

許褚帶著近衛阻截想退出荒營的兗州兵,旁邊的冀州兵也是對著柵欄一陣亂射。

袁尚跟郭嘉、賈詡等人站在土堆上,他們也是剛剛被驚醒。

“曹操軍還真玩起趁敵立足未穩,而夜裏襲營這種把戲。”袁尚搖頭笑道。

“統兵的不是曹操,否則也不會如此輕敵。”郭嘉揮著扇說道。

“曹操應該接到我軍從濮陽渡河的急報,不知他現在何處。”袁尚疑慮道。

“或許正在馳援白馬的路途上吧。”郭嘉答道。

“不管如何,趕來襲營就要他們付出代價!”袁尚抽出腰間佩劍,“張遼兩千騎繞到白馬側後,留下兩千人留守營壘,其餘人馬衝到正麵襲擾!”

李通奮力抵擋後頭冀州兵的追殺,出了荒營後他帶著那些兵卒發足狂奔。

“滴滴答!”一陣馬蹄聲傳來,冀州近衛兵已經騎馬趕上。

“嗖!嗖!”冀州騎兵不斷射箭,雖然在夜間看得不是很準,但這麼一陣亂射下來,將襲營的兗州兵打散了近半。

李通氣喘籲籲,他率領的是軍中精銳,這些兵卒配合跟體能都不錯,否則換成一般兵卒恐怕已經被圍殺了。

李通帶人跑到了土城南邊,他們終於見到城門。

“嗖!嗖!”一陣亂箭襲過,尾追而來的冀州騎兵被射倒一排。

“殺啊!”埋伏在城門附近的兗州兵大聲叫喊,他們敲擊起了戰鼓以壯聲色。

果然,帶兵追擊的許褚遲疑了一會,就趁著這一會,李通帶兵快速跑進了城門。但是黑暗和慌亂中李通他們沒有發現,從另一側同樣有幾十個黑影,隨他們一起跑進了城門。

劉延等在城門後多時,看到李通安然退回他長長鬆了一口氣。

“文達,怎麼一回事!”劉延急問道。

“冀州軍早有防備,剛進營壘就被發現了。”李通答道。

劉延看著城外的伏兵退了進來,於是趕緊喊道:“快快關上城門!”

“莫要關城門!”一個如炸雷的叫喊聲響起,眾人打起火把一看,隻見一個鐵塔般的凶醜壯漢站在城門邊,而且旁邊還站有不少裝束不同的兵卒。

“啊!”劉延一陣驚呼,“是冀州兵!”

站在城門邊的壯漢當然就是袁尚的近衛典韋,他奉郭嘉之命埋伏在城南外邊,看到李通那些人慌亂的進城,他也就帶著五十多狼衛跟著混進來。

兗州兵舉起火把仔細一看,也才發現他們是敵兵,一時間城門處殺聲響起。

典韋揮舞起一雙大鐵戟,劈砍挑刺靠上來的兗州兵,他奮起神力將鐵戟舞的密不透風,跟四十多狼衛牢牢占據了城門。

“快,將他們趕出去!”李通喊著親自提槍上前拚殺。

“報!將軍,冀州兵從北門攻城!”兵卒稟報道。

劉延冷靜下來,知道冀州軍都是騎兵,缺乏攻城器具,前麵不過是虛張聲勢,“讓前麵嚴防住,長戟兵上去將賊兵趕出城。”

一隊隊騎兵疾馳而至,狼衛讓開了城門。冀州騎兵最前的是一員樣貌堅毅的白馬小將,正是驍騎統領趙雲。

趙雲操縱戰馬衝進了城門後,他一眼掃去,看到兗州兵火把後麵指揮的劉延。

“敵將休跑!”趙雲一陣輕喝,他夾緊馬腹,一個疾馳已經衝到成排的兗州兵跟前。

“叮鐺!”趙雲挑開幾杆長戟,大鐵槍挑出幾朵槍花,被碰上的兗州兵非死即重傷。

下一刻,趙雲瞧準了劉延,冷冽的殺氣鎖住對方,槍尖直刺而去。

劉延急退兩步,他躲到身後親兵的掩護中去。

趙雲騎術何等精湛,戰馬向右邁出一步,再向左一蹬,如影隨形地黏住劉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