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想起克拉塔斯昨天說到洛伊塔被擄為奴隸是因為斯巴達占領了她的家鄉，我問克拉塔斯：“斯巴達是什麼時候打到小亞細亞來的？”
克拉塔斯道：“伯羅奔尼撒戰爭以斯巴達打敗雅典為結局，底比斯極力鼓動斯巴達徹底滅掉雅典，但是斯巴達考慮到雅典如果消失的話會讓底比斯失去製衡，於是斯巴達反而把雅典保全了下來，之後，斯巴達勢力極速增長，開始向外擴張。斯巴達先是攻打了半島北部的伊利亞，不久，波斯發生內亂，小居魯士在呂底亞起兵攻打他的哥哥波斯王阿爾塔薛西斯二世，波斯王後來雖然平息了叛亂，但是國力大損，於是斯巴達趁機擴張勢力範圍，在大前年跨過愛琴海占領了愛奧裏亞的幾個島嶼，在前年進軍小亞細亞，雙方互有攻守，形成拉鋸戰。去年，斯巴達國王阿格西來二世親自來到小亞細亞督戰，結果勢不可擋，把呂底亞的首府薩迪斯，也就是洛伊塔的家鄉，也拿了下來。現在整個小亞細亞半島，是斯巴達在攻，波斯在守，形勢對波斯十分不利。前段時間還有傳聞說，有個神托所傳出神諭，說是這次斯巴達會滅掉波斯，建立橫跨歐亞的大帝國，嗬嗬，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隻不過，如果斯巴達這次徹底解決了波斯這個外敵的威脅，它一轉頭，恐怕就要一統希臘，到時候，雅典、底比斯、科林斯這些城邦就沒有繼續存在的空間了。”
波斯當然不會在這一次被斯巴達滅掉，在我印象中，波斯是被後來的馬其頓國王亞曆山大滅掉的，隻是波斯怎麼逃過目前這一劫的我就沒有留意了。
不過伯羅奔尼撒戰爭的結果是斯巴達打敗雅典，這確實是我比較難以接受的，畢竟，在我的理解中，斯巴達在文明程度上是比較靠近野蠻的，野蠻人打敗文明人，那文明的價值和意義何在，我們人類為什麼還要追求文明呢？
這個問題我想了很久，到現在還找不到答案。
我問：“伯羅奔尼撒戰爭是哪一年結束的？”
克拉塔斯想了想，道：“大約是在九年前。”
根據我對古希臘戰爭史的零碎記憶，伯羅奔尼撒戰爭是在公元前404年結束的，也就是中國的戰國時期趙魏韓三家分晉，魏國的丞相李悝開始變法的時候。我粗略估算了一下，現在應該是公元前395年左右，看來降落的時間還是有點誤差。
我狐疑地看著克拉塔斯，道：“你怎麼對戰爭局勢這麼了解？”
克拉塔斯笑道：“我們做生意的，對戰爭進展要極度敏感才行，不然，你的一船貨往碼頭一靠，本以為到目的地了，誰知道是敵國的士兵上來迎接你，嗬嗬。所以大家不是都說，一個商人可以抵得上兩個軍事情報官嘛。”
我道：“你剛才說斯巴達國王阿格西來二世現在就在呂底亞？”
克拉塔斯點點頭。
我問：“阿格西來二世是個什麼樣的人？”
克拉塔斯道：“聽說也算是個英雄人物吧。不過斯巴達人你也是知道的，尚武輕文，基本上都是些武夫，武夫哪有什麼文化？哪像雅典人那樣多姿多彩，不斷地為這個世界產生思想家、哲學家、文學家，咳咳……”
克拉塔斯突然意識到什麼，趕緊道：“像墨山兄弟這樣的又有武藝又有才識的英雄人物真是少之又少。”
我低頭笑笑，心想，你怎麼就看出我是又有武藝又有才識的英雄人物了，這個馬屁拍得真是……
克拉塔斯忽然道：“墨山兄弟對雅典和斯巴達怎麼看？”
來到這個時空的這兩天，我還很少有發表意見的機會，當老師當慣了，一天不說點長篇大論好像憋得慌。克拉塔斯既然問我，我們坐在甲板上也是閑著，不如就敞開來聊聊吧。
我把一顆椰棗核吐到海裏，道：“地中海周邊的各個國家，在過去的幾千年裏，戰火不斷，一下是這個國家占領了那個國家，一下是那個民族征服了這個民族，我們有沒有想過，他們究竟是在為什麼而戰爭？是為民眾的利益，還是為國王的權利？我覺得都不是，這些戰爭背後，有一個最本質的原因，那就是文明。所有的戰爭，其實都是文明在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