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鏖戰河東(三)(2 / 3)

和李傕校尉策馬走在大軍中間,感覺特別威風,指揮大軍就是不一樣,不過現在可沒有時間想這些東西。戰前我特地抓了許多當地人問本地地理了,得知在離安邑大概有十五裏的地方有個不太有名的地方叫巫鹹山,它背靠中條山,南高北低,正當南北衝要,我準備就把戰場設置在這裏。所以請樊校尉派人快馬占領這個地方。

我軍前後左右都派出了許多五人一組的哨騎作為警戒。在我們前進的時候,匈奴人不時策馬過來偵察,哨騎不斷發生衝突,但一般都不進行追擊,這些小戰鬥無礙大局,沒必要為此去耗神。

大軍經過連續近一個半時辰的趕路,午時到達巫鹹山。行進的這段時間對我而言簡直就象過去了兩年,一路上緊張的很,自己過去和將士們常罵上麵的將官不會指揮,總打敗仗,現在自己來指揮大軍,近萬人的性命都在一念之間,而且第一次承擔如此重大的責任,如何能不緊張。不停的派出哨騎去探看前後的情況,到了望娘山終於鬆了口氣,還好今天難得風雪停了,否則我們就太吃虧了,雖然天氣仍然陰沉沉的。

費了小半個時辰來排列陣勢,現在還沒搞好,這些兄弟們以前沒受過這樣的訓練,記得我兩腳直跳,這時布陣未穩,如果敵人衝了過來就完了。

正想到這裏,就可以看見遠方白波軍的大隊人馬浩浩蕩蕩開了過來,他們雖然沒有我們整齊,但黑壓壓的遮蓋了遠處的大地,整個地平線都讓占滿了,掀起的雪塵有十幾丈,根本就看不出有多少人。

“請大人派人向他們重申戰約,盡量拖延時間,以讓大軍完成結陣。同時讓郭校尉做好應付衝突的準備。”

李傕也聰明的很,省得其中的利害,一麵派親兵去通知郭汜,一麵派自己親兵中一個隊史帶了五個人向敵陣直奔過去。

連看一眼他們背影的時間都沒有,我又趕緊在陣中策馬督促趕緊結陣。

經過我們三個司馬和其他將校的努力,大約午中的時候,整個大陣終於依托背後的中條山布列完畢,我鬆了口氣,不由得擦了擦臉上的汗水。

這時白波匈奴聯軍也進到我們約五百步的地方,停了下來,他們也在整頓隊伍,開始列陣。古時大兵團作戰能否布列嚴密的陣勢對於勝負影響極大,特別是步兵作戰,他們雖不是正規軍,但也明白這個道理。

心念一動,我讓身邊的親兵去通知步兵抓緊時間吃東西,把來的時候每人帶的一斤酒也全部就著幹糧喝光。我們整理隊伍都用了這麼長時間,他們肯定也好不到那去,大戰就要開始了,還是讓大家抓緊時間吃點東西吧。從早晨吃飯到現在都過去半天了,我自己都餓了,其他人恐怕也差不多,人是鐵飯是鋼,肚裏沒糧心發慌,吃不飽肚子就沒法打仗。至於每個人發一斤酒,那是因為鹽邑西邊有個村子剛好釀酒,一聲令下,全部給他搬了過來,兄弟們喝喝酒一則可以暖暖身子,二則壯壯膽氣,趁著酒勁上陣好生廝殺吧,這從秦軍那裏流傳下來的方法。

我也從馬鞍後的布囊中取出糗,取出酒囊,就著酒囫圇往下硬咽,這個幹糧他娘的也凍的太硬了。

一邊吃,一邊看白波軍在布陣。我占的這個地方依托中條山,地勢比他們那裏要高上一些,敵軍動態盡在眼底,這時他們的人馬也整理的差不多了,沒有剛才那麼亂,成了五個密集的大方陣排在雪原上,大概一萬匈奴輕騎兵分布在兩翼。

他們打著各種奇形怪狀的旗幟,兵器服裝也五花八門,很多人連個正經的刀槍都沒有,就拿著個木棍和竹槍,而且裏麵男女老幼俱全,什麼人都有,這也叫軍隊?不過人挺多,仔細估摸了一下,他們今天可能出動了六萬多人馬,沒有全部出動,剩下人馬可能在北麵防備牛輔將軍。一看他們這陣勢和人員裝備,我取勝的信心不由的增加。

回頭看看將士們吃的差不多了,我對旁邊旗鼓官點點頭,他一揮手中的小旗。震天動地的鼓聲開始從我們大陣中傳了出來,這是我臨時想出來鼓舞士氣的,也是為了挑逗白波軍來主動進攻。搜集了全軍和老百姓家裏總共五百麵鼓,由一千名刀牌手臨時充當鼓手猛擂。

宏大的鼓聲震的樹上的積雪噗刷刷往下掉,震的人耳膜生疼。自己想這個餿主意的時候,可沒想到會有這麼吵,而且鼓手們都很賣力,邊敲邊喊,夾雜在一起確實聲勢驚人。

我軍將士因為戰前已經交代過了,所以都靜靜站在原地不動,可敵軍一看我們擂鼓,以為要進攻了,立即也把自己的鼓擂響,並且發動大軍開始向前運動,這點是很聰明的,因為大軍一旦發動,那種衝擊力是很大的,所以兩隻大軍如果相遇,一般先發動的占便宜。

看著敵軍五個方陣不斷向前移動,等到了三百步以後開始跑步,我對旗鼓官揮揮手,他又搖搖小旗,鼓手們扔掉鼓槌,拿起自己的武器。等到了兩百步的時候,開始向左右兩翼發信號讓騎兵開始衝擊了,羌胡騎兵善使長槍,而匈奴騎兵善使弓箭,近距離戰鬥中匈奴騎兵根本就不是他們的對手,這也是我為什麼要和他們列堂堂之陣的一個重要原因。

左右兩翼一聲呐喊,六千名騎兵如同決堤洪水一樣向敵軍流過去,他們的騎兵也策馬迎了上去,戰在了一起。

現在我可沒功夫理會騎兵的作戰,看看敵人都進了一百五十步,趕緊讓旗鼓官搖旗命令弓弩隊做好戰鬥準備,第一列的一千名弓弩手早都把箭裝在弦上了,聽到命令立刻把一直斜上舉的弓弩端平,開始瞄準,二三列的弓箭手也手持三隻箭,其中一隻搭在弦上,準備射擊。

看看他們進了一百步,大喊一聲:“放箭!”,弓弩隊的副將們把我的號令快速在寬約一千步的陣線上傳開。

前排的長槍手分為三列全部跪倒在地,第一排的每一個長槍手配一個刀牌手進行掩護,也都跪在地上。第一排手持的長槍超過三丈,後端全部深入雪中,前部架在掩護自己的刀牌手的肩膀上,後麵兩排的槍手再將自己的長槍架在前麵人的肩膀上。

第一排的弩矢射出,很快就飛越了一百步的距離,射穿了最前麵人的身體,個別甚至穿透了兩個人,因為他們幾乎沒有任何甲仗。

沒有任何停頓,後麵的人踩著他們的屍體繼續往前衝,他們踐踏起漫天的雪塵一陣陣撲到我的臉上,連帶他們那血紅眼睛中的殺氣一起撲過來。

看著這些衣衫襤褸的人,我想起了太華山的自己,原本我們是一樣的人,都是普通的老百姓,我是有可能成為他們中的一員的。不過命運的捉弄讓我們走向了完全相對的兩麵,成為你死我活的對手。

是的,是這個樣子,如果我今天不能指揮部隊殺死麵前的許多人,我就休想活命,不為什麼,也沒有仇恨,隻是因為,我們都要活下去,而且要活的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