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鏖戰河東(四)(3 / 3)

扭頭在山穀裏到處瞅瞅,有了一點主意。

汾水發源於晉陽汾陽的管涔山,與長江大河不同,它的源頭主要是泉水,因而受季節影響不如它們劇烈。但現在正值隆冬季節,汾水還是小了不少,而且連續兩個月都是大雪連綿,氣溫極低,汾水河麵也結了厚冰,至少在我們經過平陽時是這樣,想來這裏也差不多,雖然大隊人馬走不行,但分成小隊走還可以。

“有繩索嘛?”我對圍觀的人說。

大家對視一眼,有人就喊道:“大人要繩索,大人要繩索。”

不一會遞過來一條皮索,他們不知道我要幹啥,也不敢問,隻是眼睜睜的看著。

我點了一個比較瘦小的親兵,讓大家用繩索把他放下去,我們這個地方最低處離河麵有三丈,也不算很高。

他被放到鋪了一層厚厚積雪的河麵後,緊緊拉著繩子不敢在上麵走,試了幾下後,放下心來,走了幾步後又跳了兩下,扭頭興奮地對我大聲喊:“大人,很結實!”

這時就是傻子也明白我的意思了,山穀裏一片歡呼聲。

我也十分高興,大家正慶祝呢,上麵扔了一塊石頭下來砸在那親兵的旁邊,嚇得他趕緊躲邊上去,看到這個情形歡呼聲也停止了,不過對我而言這都不足擔心了,他們已經沒有多少木石,就是扔下來,傷害也是有限的,況且大部分地方都沒人。

我心裏也在暗自笑他們愚蠢,經過我們一路追殺,他們現在最多也就兩萬多人,不集中力量封鎖兩邊的穀口,卻分散力量到這裏。看來他們穀口的守軍應該不是很多吧!

不過現在也沒時間理會這個,讓各屯長把人分批放下去,其他營的人也一律編到我們營裏,要求弓箭手保持警戒。

很快我們這塊一千多人全部下到河麵上了,組織了一下,大家成四路縱隊,拉開距離向南跑步前進。弓箭手分布在中間,刀牌手頂著盾牌在兩邊。輜重什麼的隻好扔了。

往前跑時,隔一段上麵還會扔幾塊石頭,但大家現在都不管這個了。而我們一名射手還射下了一個人,也算了得,回去後一定要查查是誰,山穀裏這麼大的風都能射中,真是利害。

沿途經過的部隊,一看我們在下麵跑步,都怪叫連連,也趕緊看樣學樣,找繩子往下爬,但就完全沒有我們那樣組織嚴密了,不少人為了爭先下後下打了起來,就有人因此從上麵掉了下來。大家誰也不想落在別人後麵做替死鬼。

六七裏的地,在光滑寬闊(相對於狹窄的棧道)的河麵上跑步前進不到小半個時辰就到了,大家也是越跑越有勁頭。看看快到南關了,我讓親兵去通知前部的牽逵把隊伍停下來隱蔽。但已經晚了,一陣慘叫,跑在最前麵的人全部被射倒,其他人趕緊找地方躲避。後麵的人一看也趕緊往兩麵躲。

下來動作慢的部隊這時也氣喘籲籲的跑過來了,有些聰明的一看我們都躲在兩麵也就跟著躲起來,一些傻乎乎的還一個勁向前跑,等看到屍體時已經晚了,又被射到一大片。

我探頭向前一瞄,河道上已經讓他們扔下來的木石給堵住了。這可真惱火,差一步就可以衝出去了,卻被堵在這裏等死。

正思考呢,聽見有人擠到我身邊喊:“楊司馬,將軍大人和校尉大人找您呢!”他們動作也挺快的嘛?沒吭氣,跟著李傕的親兵低著頭一路往後跑,一會兒就到了一個山崖下,牛輔、李傕以及宋果幾個司馬都在這裏。

“你******,跑的倒挺快啊?”看我過來,牛輔瞪著個牛眼對我一聲吼。

他這在氣頭上,我也沒敢吭氣,低下頭不作聲。他喘了一會粗氣,可能也覺得這不是發火的時候,就問道:“大家看看,現在咋整啊?”

我心中一陣冷笑,這時候他娘的知道問我們的意見了,不過臉上可一點不敢帶出來。我站那裏也不作聲,隻是靜靜地看著大夥。

可能是牛輔平時作風粗野,給大家留的印象太深了,即使這時候了,等了半天,也沒有一個人說話。

牛輔看看沒辦法,隻好點名了,“稚然,你說現在怎麼辦?”

“還是聽聽子雲的想法吧!下到河麵撤退的方法就是他想出來的!”李傕一轉手就把這個燙山芋扔給了我。

辦法我是剛才在前麵待著的時候已經有了,我想其他人肯定也知道,但誰先說,肯定誰倒黴。

我正想用什麼詞語糊弄過去,一轉眼間看見了牛輔後麵的高見和李傕旁邊的阿昌滿眼熱切和期望的目光,心中一歎,算了,死了我一個,幸福千萬家,隻要我兄弟能逃出去,我認了。

“大人,兵法雲:受敵之圍,急戰則存,緩戰則亡,目前唯一的辦法就是立刻組織部隊強行衝出去。稍一遲緩,士氣低落,糧草不給,那就大勢已去了。”

“說的有理,哪位將軍願當先衝鋒啊?”牛輔和其他人等的就是這句話。既然我說出來了,那也就不必再讓別人點我的名。上前一步拱手到:“末將願意請纓,擔綱衝鋒!”

我一句話說完,大家都鬆了一口氣,阿昌和高見他們也明白過來的,不由驚呼出來。

“叔!我和你一起去!”“子雲!我和你一起去!”兩人都衝了上來拉著我的手,眼睛都紅了。

“好!子雲不愧勇士!那就讓子雲擔任破圍督,指揮兵馬當先突圍,其餘諸將部領所部隨後。”牛輔這時也不願多生事端,上前推開二人,拍拍我的肩膀,算是把事情敲定了。

“末將衝鋒前有一事請求!”一般敢死隊上陣前,上級必有此一問,就是我不說,牛輔他們也會按照慣例問一下的,當然你說了要求,他們做不做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子雲盡管說!”

“請讓高見和王昌二人待在大人身邊,保護二位大人,不要參與衝突。”頓一頓,平息一下心中激動的情緒,繼續道:“末將死後,請兩位大人照顧好高見和王昌,以及我中壘營兄弟!”

“放心吧!”這也不算什麼,他們本來就很器重高見和王昌。

“叔!”“子雲!”高見和阿昌拉著我的手,淚流滿麵,說不出一句話來。

我把他們二人仔仔細細看了一遍,輕輕的掙脫他們的手。轉過身子,風中大踏步而去,再不回頭。

※※※

當晚入夜,天色完全黑下來後,以中壘營為主力,加上其他各營的精銳步兵,總共三千人,人披雙甲,手執刀牌、長槍,分成了六個波次開始輪番衝鋒,主要因為地方太窄,人多了根本展不開。我帶領啞巴等親兵站在後麵督陣,凡是後退的一律斬首,沒讓陶成衛會參加,他們那水平上去也是送死,何苦呢?

經過連續一個多時辰的廝殺,前麵四個波次的人傷亡殆盡。當然前麵四個波次都是其他營的人,中壘營主力則安排在最後。

差不多了,我對牽逵點點頭,他大喊一聲帶著第五波次的五百人開始衝了上去。他所帶的人馬是以步兵營剩餘人員為骨幹組成的,主要就看他們的了。

看他們已經衝上了屍體枕籍的缺口,我也拔出環首刀帶著最後的人開始衝了上去,一錘子買賣,成敗就看這一下了。

黑夜之中,因為敵軍點燃了扔下來的木頭,我們完全在明處,而他們在暗處,弓箭基本沒用,所有衝鋒的人都是長槍或者刀牌,尤其以刀牌為多。敵軍對我們威脅最大的是弓箭手,前麵兩波次基本都是被亂箭射死的。我派前幾波次上去也主要就是消耗敵人的箭矢和體力,持續射箭是很消耗體力的,作為一個射聲士,我深明這點。

還好,敵人在南關堵截的人並不多,等我們衝上用木頭、石頭和屍體壘成的缺口時,牽逵所帶領的人已經趕得他們堵截的部隊節節後退,我們一看,一聲歡呼,奮勇猛衝,雖然有人不斷被上麵的箭射中到地,但已經沒有人管這個了,就是往前衝。確實,沒有什麼比將要到手的勝利更能鼓舞士氣的。

牽逵和我帶人一路將他們從缺口上趕了下去,他們開始逃跑了,他們廝殺的時間比我們長多了,而我們最後上去得都是精銳得生力軍。

看著大家沿著河道一直往下攆,我心裏高興的真不知道說什麼好,駐刀在地撐著疲憊的身體,彎腰喘氣,不由對自己說:我們又贏了!

突然背上一陣劇痛,我一頭撲到在河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