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鏖戰河東(四)(2 / 3)

輕輕對他搖搖頭,說道:“不行,你一定要注意警戒兩翼!”

這休息不休息又不是我說了算,上麵有李校尉,再上麵還有牛將軍呢,牛輔的親將胡赤兒親自率領羌胡騎兵在後麵押陣,你休息不是找死嘛?這一路近四百裏的路上,他們殺掉隊的人還少嘛?劉遇一看沒辦法,趕緊策馬跑回去。

“******,經過絳邑和平陽也不讓兄弟們進去歇歇腳,純粹想累死我們嘛?這樣就是遇見敵人也他娘的必敗無疑。”

哎,這職務上去了,素質咋就一點都沒提高呢?方大嘴這個家夥,現在都是我中三屯的一個屯長,地位也不低了,但還是這樣沒有一點約束言行的自覺性,總是這樣口無遮攔的,真是泰山易改,本性難移。也就遇見我,人比較隨和,小子才能短短幾個月連提兩級,要不還不是繼續原地踏步。

不過他話確實說得有道理,兵法雲:千裏追敵,必蹶上將軍。我們現在隊伍拉的這麼長,走得這麼疲憊。雖然來路大部分地方都比較平坦,僅有丘陵,路上還經過了澮水和汾水交彙形成的王澤,但現在已經快出汾水穀地了,前麵都看的見霍大山的陰影了,一旦倉促遇敵實在難以應付。

想到這裏我命令到“命令前隊走慢點,等部隊收攏了再一起開拔!”長途行軍就是這樣,累的都是後麵的人,緊趕慢趕的,相對而言前麵稍微好點。

這時感覺前麵部隊的腳步明顯放慢,我勒住了馬韁,對親兵命令:“到前麵看看,怎麼回事情?”

部隊越來越擁擠在這裏了,我索性停了下來,對陶成喊道:“把那個向導帶過來!”

這個人叫衛會,據他自己說是河東大族衛家的旁支,不過我看就是個破落戶。在楊縣駐軍的時候,也就一天晚上不知道怎麼和陶成勾搭上了,真是同聲相應,同氣相求。陶成把他介紹來給我當向導,說是一個月工錢一百錢。還一百錢呢,我在太華山幾個月還賺不了一百錢呢?漫天要價要到我這裏了,當時給了他一鞭子,嚇得他不敢再說什麼,又狠狠瞪了陶成一眼,罵道:你小子給個鼻子就上臉,把我這當垃圾站啊?不過看陶成的麵子還是賞了他幾個錢。之後這家夥就一直以向導的身份跟著,實際上是和輜重隊的民夫一起行動。我一個中壘營當然不會有專門的向導,不過把這個冒牌向導叫過來問問,也比沒有強。

“大人,您喊我!”衛會趕緊從趕車的民夫隊裏跑到我的馬跟前。這下規矩多了。好在輜重隊就隨中隊一起行動,所以比較快。

“前麵是什麼地方?大隊怎麼會一下慢下來呢?”我也不去看他,一手搭涼棚瞄北方的大山,一手下意識地用馬鞭敲著自己的大腿。

衛會仔細看看馬鞭,陪著小心說:“前麵就到太原郡和河東郡的分界雀鼠穀了。”

“哦,快出河東了嘛?”牛輔這一路追的。不過在平原上,心驚膽戰的白波軍和匈奴兵不是羌胡鐵騎的對手,雖然還有幾萬人,但被前鋒騎兵打的一路奔逃,我們步兵就隻有一路緊跟掃尾的份,基本沒怎麼打仗,就是跑路。沒想到這十幾天裏一路緊追四百裏,竟然快追出河東界了。

“那裏具體情況如何?”

“稟大人,雀鼠穀又稱冠爵津、鸛雀津,南起南關,北到冷泉關,一共有幾十裏地。汾水從中間穿過去,裏麵的路都是人用木頭和石頭搭起來的,因為奇巧,也叫魯班橋。很多地方距離水麵有六七丈,十分凶險。我以前隨父親到太原做生意經過那裏,一個同行的人不小心從上麵摔下去了,連屍骨都沒有找到。”

(注:這個地方就是隋末,隋朝虎牙朗將宋老生堵截進軍關中的李世民大軍的地方,是一個十分重要的隘口。)

一聽衛會這話我不由的一哆嗦,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也不理會他,用鞭子狠抽一下坐騎,快馬向前麵的李校尉處趕去。

等追了上去,李校尉也帶著親兵勒馬站在南關外麵,看著麾下部隊變成單列慢慢進穀。

“大人!”我到了跟前,在馬上平舉右臂行軍禮參見。

“子雲,什麼事情啊?”

“我剛才問了向導,前麵是雀鼠穀,連續幾十裏都是凶險無比,如果敵人在這裏設伏,前後一堵截,那我們兩萬大軍就真要葬身在這個地方了。”

“原來子雲也有這樣的想法?我過來後也想到了這點,但請示了,牛將軍說不行,說前部樊校尉和郭校尉已經進去了,安然無恙,要我不要遲疑趕緊帶隊前進。”

“這雀鼠穀有幾十裏長,我擔心敵人是要等我們都進去了,再封鎖兩端,這樣光餓也把我們餓死在這裏了!”

“沒辦法,子雲還是回去組織部隊準備前進吧!”

拱手向李傕告辭,也順便向他旁邊的阿昌點點頭,勒馬而回。

這事鬧的,如果在平原上打敗了還可以逃,這讓人家堵死在穀裏那隻有死路一條。輕輕搖搖頭,聽天由命吧!

回去一看,因為移動的實在太慢,簡直和蝸牛爬一樣,很多士兵都坐在地上了,一看我跑馬過來,趕緊又從地上一骨碌爬起來。這樣的情況也沒必要大家傻站著等,“傳令:各隊派出警戒,輪番休息,吃幹糧。”一言未畢,整個中壘營一片歡騰,我趕緊揮手製止,你們******想害我挨剋呀,這麼大響動!一路上的事情大家也知道,趕緊放低聲音,悶聲發大財。

雖然百般不情願,但半個時辰後還是輪到了我們中壘營進南關,這可真正是“難關”啊!

進了雀鼠穀,剛開始一裏地還馬馬虎虎可以騎馬,再進去就不行了,太危險了,我也隻好下了馬,讓親兵牽著隨後。

又磨磨蹭蹭用了一個時辰,往前走了不到五裏地,就聽見兩邊山上一陣號角響起,雀鼠穀兩邊山上石頭和木頭雨一樣落了下來。在汾河邊峭壁道路上往前摸索的士兵被打死打傷了無數,慘叫著隨滾木擂石一起落到下麵白茫茫的河麵上。轟隆隆的聲音在山穀裏不斷回響,久久不息,

道上的士兵和馬匹恐慌的亂跳亂叫,爭相往回跑,很多人因此被從峭壁上擠了下去,而很多地方的棧道也被砸斷了,士兵被截成了一段一段。其實並不是雀鼠穀兩邊的所有山頭 人都可以爬上去,特別是大冬天的,所以也不是每個地方都掉落木石,或者可以說大部分地方都沒有。

但這造成部隊的極大恐慌,人人都想逃命,都拚命的擠,弄得擠落河穀摔死的人遠遠超過砸死的人。危難時候可沒人管這個,第一想到的是自己逃命,不管向前擁擠能否活命,都要跟著大家往前擠。

不是大牛幾個拉著我,幾次我都差點被他們給擠下去了。看來不用非常手段大家都休想活命。

我擁擠中從腰裏拔出環首刀,用力對親兵們說“大家大聲傳我的令:全體人員蹲下,敢於擁擠者,軍官就地處死。”

邊和親兵們一起喊,邊帶著他們砍死了十幾個硬往這邊擠的本營士兵,經過我和劉遇牽逵等軍官很長一段時間的努力,中壘營算是穩定下來了,但北麵的部隊還是往我們這邊擠,牽逵帶人在前麵砍死射死了二十幾個,後麵的人還是前赴後繼。沒辦法,前麵的人即使想停下,後麵的人在擠,也隻好向前擁。實在沒招,隻好讓他把那段路拆了,那些擁擠過來的士兵一個接一個從斷口處慘叫著掉下了幾丈深的河穀。

和牽逵站在斷口處看著他們掉下去也沒辦法,蛇蠍齧臂,壯士斷腕,蜂躉入懷,各自解去。

隨著兩邊投下木石逐漸稀少,大部分士卒也慢慢從恐慌中恢複過來。本來嘛,這麼滑的山,你就是迂回又能爬上去幾個人,又能運多少滾木擂石上去,而且我們一路追趕,他們準備的時間也不長,剛才一陣狂扔,很快就把儲備的木石扔完了,現在零星投下來的可能都是臨時找的,已經不足為懼了。

但現在我擔心的不是這個,就擔心他們把兩頭給封鎖了,那樣的話,如果沒有外援,我們隻有凍餓而死了。讓士兵把所有牲口都推入河穀中騰出路後,我就帶著親兵貼著崖壁邊的士卒向前走去,沒走多遠路也斷了,真他娘的,我斷了他們的路,別人也斷了我的路,真是英雄所見略同。

這可怎麼辦好,雖然喬裝著鎮靜,但心裏憂急如焚。

覺察到旁邊的將士都在目不轉睛的看我,更加著急了,這裏麵不僅有我中壘營的士兵,還有因為斷路剛好在我們這塊的其他營士兵,大家可都把希望寄托在我這個司馬身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