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平四年(193年) 二月四日 長安未央宮金華殿 (長安各宮中隻有長樂宮還稍微完好,所以天子是居住在那裏。而根據李傕、郭汜、樊稠三人的劃分,城南屬於李傕的防區,李傕的中軍大營就在未央宮。)
“馬騰是我們的手下敗將,董公提拔他為征西將軍已經是抬舉他了,可前些日子竟然派人來請朝廷任命他為前將軍,任命他的兒子馬超為衛尉,真是不知道好歹!”聽得李傕在大殿上皇帝的龍床上侃侃而談,我們十幾員將領都一聲不響地跪坐在殿下的席子上。
“朝廷不答應他的要求,竟然威脅說要學習董公以自己的兵馬來取得。哼哼,他竟然敢把自己和董公比肩。而我們派賈先生去勸解,還被他趕了回來。”
“鎮西將軍韓遂也是居心叵測,打著勸解的名義,帶領四萬大軍從涼州趕來,一到眉塢就和馬騰勾結在一起,蠢蠢欲動,企圖進攻長安,劫奪天子。大家說說,看現在怎麼辦啊?”
李傕說完把眼光向我們掃來,他的話音還在空曠的大殿上回蕩。
“兵來將當,水來土掩,怕他怎的,打就是了,還怕打不贏他這個手下敗將嘛?”騎都尉胡封首先開言,李利和李暹也紛紛呼應。但包括我在內的其他坐在殿下的將領都是一言不發。就是坐在李傕下首的樊稠也一直不說話,而郭汜根本就沒有來參加會議,麾下將領也沒有來,隻是派了個楊密做代表。
李利和李暹嘈嘈完了,整個大殿象死了一樣寂靜。李傕在上麵也感受到了這個氣氛,包括我在內的大部分將領都沒有表態,但很多時候沉默就是一種態度,而且是一種遠較語言更為強烈和讓人震撼的表態。
事情明擺著,我們拚死拚活打下長安,但除了李傕、郭汜和樊稠的親將,其他將領啥都沒撈著。董卓當時修建郿塢後大肆搜刮民間的金銀珠寶和糧食,據說裏麵糧倉的糧食可以用三十年,金子有二三萬斤,銀八九萬斤,上等衣料堆積的象小山一樣。董卓被呂布誅殺後,司徒王允派車騎將軍皇甫嵩帶兵到眉塢殺光了董氏家族的所有人,包括董卓八十歲的老母,把董卓搜刮的許多金銀和糧食運回了長安,充實國庫,雖然因為馬騰率兵進駐,沒有來得及運完,也運了一大半。但打下長安後我們連毛都沒分到一根,李傕當晚是獎賞了我五十萬錢,回來後把錢給橋良入庫的時候,才知道由於董卓濫發錢幣,錢已經大大貶值,在三輔之地,五十萬錢連一斛米都買不到。氣的我當場就想罵娘,最後忍下去了,十名宮女也都賞給了立功將士。
打下長安後這幾個月,我和宋果、楊奉、張龍、張苞為了讓各自的部隊的吃飯問題,簡直忙壞了,他們還好點,人馬最多的張龍也不過六千人馬而已。而我****要近兩萬人馬,累的我和橋良、路高簡直要吐血。一想起李傕他們得了那麼多糧食都沒分給我們一點,現在打仗時又把大家召集過來,準備讓我們上陣拚命,都窩了一肚子火,互相交換一下眼色,個個都不吭氣。
而樊稠和郭汜,則對李傕把持朝政、安插私人很不滿,當然他們三人屬於爭奪權力,與我們的情況很有些不同。再說了這場事情是李傕惹出來的,樊稠和郭汜根本就不想代人受過,郭汜幹脆不來,樊稠來了也不說話,態度比較消極,弄得整個議事好像成了李傕一個人的演講會了。
李傕看著挺尷尬,隻好把眼光瞄向上首的智囊:宣義將軍、尚書賈詡賈文和。事情是明擺著的,李傕雖然把持朝政,雖然有六萬多兵馬,比郭汜、樊稠都要多,但六萬人裏麵我的部隊兩萬,宋果、楊奉、張龍、張苞他們有兩萬二千人馬,非嫡係的部隊占了大半。現在馬騰、韓遂在眉塢的部隊有六萬多人,要光靠自己甥侄那兩萬人,就是麾下一萬多羌胡騎兵再勇敢,也肯定不行。再說了他也想盡量消耗其他將領的力量,而不想使嫡係軍隊損失過大,誰都知道亂世有兵就是王,你沒了軍隊就失去了一切,那怕你昨天還是大家尊敬的主公呢。
賈詡也是無可奈何,為了調停李傕、郭汜、樊稠三個人的關係,使朝廷正常運行,弄得焦頭爛額。本來按照他的意思,馬騰要什麼前將軍、衛尉這種虛名,給他就是了,何必為此結怨,但李傕對馬騰很看不起,而且想把衛尉這個位子留給外甥胡封,死活不答應,鬧成現在這副模樣。但雖然萬般不情願,他也不得不對我們進行開導。
“現在麵對共同的威脅,希望大家能同舟共濟,撇起前嫌,一起攻打消滅馬騰、韓遂叛軍才好啊!仲乙,你說是不是?”賈詡自從上次曲郵之戰前的會議吃了我的癟後,再不敢拿我當槍使,省得人前丟臉,所以又把目標對準了實力最弱的宋果。
“賈先生此言差矣,我們一向和衷共濟、團結一致,何來前嫌一說啊?”宋果是大儒郭泰的門生,雖然和我們一起時言語粗俗,但其實十分內秀,今天一露鋒芒,立即就抓住了賈詡的語病,弄得賈詡滿臉通紅。
李傕一看也實在沒辦法,隻好自己出馬,他當然不會有賈詡那麼多顧及,第一個就對我這員首將提問。
“子雲啊,你一向每臨危難必有奇策,不知今日何以教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