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說說笑笑之間,很快就到了武興城,李琨帶著大家繞道西北進城,張惠、龐淯都很是奇怪,罕升離風察言觀色道:
“這個武興城是主公平定三輔、占領大散關後,張魯征調壯丁修建的,同時修築的還有褒斜道南口的黃金峭、雞頭關和子午穀南口的興勢城,都是防備我軍的。其中以興勢城和武興城最為堅固。武興城並不大,周圍不過五百多步,但是城防三匝,而且隻開了一個城門,不取四方,卻開在地勢逼仄的西北,也算是獨具匠心了。”
張惠用心審閱地勢,心中著實讚歎破賊營的強悍,不愧陷陣營之稱,兩千人一邊防備敵人的救援,一邊還能攻下堅固的城池,著實了得。
李琨讓部下安頓屯騎營將士住下,自己則和罕升離風擺宴為屯騎營屯長以上軍官接風洗塵,這是同僚之間應有的禮節。酒過三巡,大家正在大吹大擂,就見到一名背插令旗的傳令兵氣喘籲籲的奔進大堂,單膝跪下呈上高順的命令。
李琨還沒看完,已經是喜形於色,不禁大叫:
“終於輪到我們了。”
不過想起旁邊的張惠,又不好意思的說道:
“子明,隻好辛苦你了。”
張惠為人比較穩重,隻是微笑點點頭,笑道:
“預祝子玉此行一展身手,早日奏凱啊!”
李琨高興的嘴都合不攏,飯也不吃了,酒也不喝了,當即命令部下移交防務,整頓出發,雖然天色向晚,也顧不得了。張惠本來勸說他明天早晨再出發,看到他這樣急迫,就把話咽進肚子了,隻和龐淯一起在暮色中為他們送行。
李琨和罕升離風兩人雖然不若高順等身經百戰,但也久曆戎行,知道半夜三更在這種地方趕路不是個事,往前趕了不到二十裏地,就命令在白馬河邊上的鳧口紮營,休整一夜再前進。武興城距離廣石戎不過七十裏路,明天應當可以趕到。
由於地勢逼仄,營寨沿著白馬河拉的很長。罕升離風為人勤謹,紮營之後特地帶領親兵四處巡視,檢查夜不收和巡哨。雖然****進攻比較順利,卻沒來得及任命官吏、設立官府,現在隻控製了幾個主要城池和大道兩邊,五鬥米教徒的活動仍然比較活躍,不時襲擊落單的士兵,這些人沒什麼組織性,戰鬥力也一般,但防不勝防,很是煩人。
回到大帳,發現李琨全裝慣束,坐在席子上沉思,罕升離風不由一笑,打趣道:
“子玉,怎麼跟個神像一樣坐在這裏發呆啊?”
兩人去年搭檔,性格很是投契,加上都是隴西老鄉,相處的比較融洽。所以李琨聞言隻是笑笑,半晌方道:
“離風,你說說,高都督把我們調上去,是幹什麼?這命令上也沒講明白,隻說即刻移交防務,迅速趕往廣石戎報道。”
罕升離風坐下後,皺眉不語,良久方道:
“接到命令後我也在琢磨,我想應當是要攻打陽平關吧。”
李琨聞言點點頭,道:
“應當是這樣,聽那些俘虜講陽平關建築在崤嶺上,周回五裏,東臨浚水穀,懸崖百丈。西北兩麵,連峰接崖,沒有個頭。西麵對著莏水,南麵對著沔水。所以也叫莏口城。東西南北四麵隻有南麵有一條二裏多長的羊腸小道可以登上去。恐怕是不好打啊!”
罕升離風接道:
“不過陽平關是漢中的門戶,隻要打破這道關隘,南鄭就在眼前了。”
“所以張魯才派他弟弟張衛率領三萬兵馬據守啊!”
兩人說完都是連連歎氣,打了這麼多年仗,沒見過這種怪異的地方,完全是老牛掉井裏,有勁使不上啊。
在野地駐紮,不比城池之中,李琨、罕升離風兩個都不敢睡覺,身著甲胄喝著茶在大帳中聊天。待到醜時剛過,就聽見北麵的山頭上火光閃動,怪叫連天,兩人知道五鬥米教徒又來襲擾了,趕緊從大帳之中奔出來,李琨喝令:
“全體緊守營寨,不得妄動,亂動者斬、亂言者笞!”
李琨的話音怒氣衝衝、殺氣騰騰,旁邊的親兵隊長嚇得一悸,趕緊安排人去四處傳令。護軍早帶著護兵四處彈壓去了。營中亂了一會兒,很快被彈壓下去,隻聽見前麵傳來廝殺的聲音,不久就消失了。李琨又和罕升離風四處轉了轉,發現軍心還比較穩定,暗自放下心來,最擔心的“營嘯”終於沒有發生。
軍營和監牢,因為管理嚴厲,人的精神高度緊張,人與之間的矛盾突出,有時三更半夜會因為一點偶然的小事,比如說夢話,全體立即陷入混亂和狂熱之中,如同瘋子一般,互相廝殺,亂成一團。這時候什麼軍法、威嚴全部沒用,就是衛、霍這樣的名將遇到了也束手無策。李琨以前遇到過兩次“營嘯”,一次在董卓軍中,一次在李傕軍中,混亂之中差點讓人咬死,至今想來依然是毛骨悚然。
一直到天亮,雖然又有幾起零星襲擾,但軍士已經適應,除了值班將士外其他人都不當回事,繼續睡覺。李琨二人卻是一宿沒睡,生生熬到天明,互相看看都是眼睛中布滿血絲,不過無論如何沒有發生什麼差池。外出行軍打仗那也是很不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