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回去罷，天色不早。您何必對這個趙雲如此用心呢？他不過武藝高強而已。”董亮不高興的崛起嘴巴，不滿意的輕聲問道。
“你個孩子，知道什麼？”楊飛親昵的斥責了一聲，不過還是聽他的話，在史阿等眾近衛的簇擁下，勒馬下山，緩緩踏著殘雪返回。
“叔父，您為什麼不同意公孫瓚的提議呢？袁賊屢次落井下石，將士們都氣炸了肺，隻要您一聲令下，大家一定會立即把鄴踩成平地。”走了一段，實在沉悶，董亮突然忿忿不平的問道。
“你個毛孩子，懂什麼？”楊飛看董亮一副不服氣的樣子，又看了看旁邊沒有外人，都是最親信的將士，就問道：
“你說公孫瓚約我們出兵，是真心的嘛？”
“那當然了，他和袁紹是死敵，有叔父幫助他打贏袁紹，瓜分冀州，不是很好嘛？”董亮聞言回答道。
“你呀，就是不動腦子。我們大敗鮮卑、烏恒，迅速占領上穀、代郡，袁紹當然恐懼，你以為公孫瓚就無動於衷嘛？哼！他如果是真心想和我們前後夾擊袁熙，為什麼隻是留下大將單經帶領少數兵馬留在督亢，而自己率領大軍返回廣陽呢？”
“這？”董亮既不知道這個情報，也感到奇怪。
“而最奇怪的是，公孫瓚撤軍的時候，當麵的袁熙、牽招竟然不乘機追殺，卻同時收縮兵力到範陽。你說什麼原因？”
“巧合罷？”董亮撓撓後腦勺。
“巧你個頭？我懷疑公孫瓚和袁軍在我軍威名震懾之下，私下和解呢。你道關靖此來是為何？他是來試探我們的，如果我們答應進軍冀州，他恐怕會和袁紹勾結起來一起對付我們呢，到時遭到夾擊的恐怕就不是袁軍，而是我們了。”
“公孫瓚竟敢如此？他可是我們的盟友？”董亮深感驚訝，對於一個孩子而言，這些諸侯之間分分合合的團結鬥爭確實複雜了些，楊飛也不想對他深加解釋。
“何必依賴公孫瓚，其實咱們當時攻占上穀、代郡後，就可以趁勢南下的。河北平原一馬平川，無險可守，而袁紹的主力不是在河內與高將軍對峙，就是在防備公孫瓚、曹操，內地空虛，我們出其不意，一定可以拿下鄴城的，那時冀州其他地方還不是傳檄而定。”董亮又問道，對於董亮這另一個幼稚的想法，楊飛本來不想理會，但看到包括史阿在內的近衛都是眼中精光閃閃，知道將士們有這種想法的不止一兩個，而是普遍的想法，遂笑道：
“嗬嗬，你想的是挺好。可你真的以為袁紹愚忱到基本鄴城會不留下一支重兵防守嘛？”
“袁紹的主力不過是烏恒騎兵，還有張郃的大戟士部隊，當時鮮於輔五千禁衛騎兵、張郃的大戟士都在河內，牽招的四千烏恒突騎在涿郡對抗公孫瓚，鄴城就是有守兵，應當也不是很多罷，更談不上精銳了。”這時說話的卻是朱寓，這是將士們的共同想法，在心中憋了很長時間。
“嗬嗬，公安（朱寓的字）說的好。不過，我想你應當知道界橋之戰罷，當時袁軍打敗公孫瓚鐵騎的是那支隊伍呢？”
“哦，這個我知道，叔父說的是麴義率領的那八百弩士呀？那算什麼，根本不夠防守鄴城的。”董亮接口道。
“八百？八百？哼哼！那我問你，公孫瓚當時的兵力是什麼？” 楊飛對於侄兒的回答嗤之以鼻，繼續問道。
“聽說公孫瓚當時兩翼各布列五千烏恒騎兵，中央是自己的三千白馬義從，後麵還有三萬步兵，兵力不可謂不雄厚，但還是敗在麴義手下，並且損失了大將嚴綱，這是一場有名的以少勝多的戰役。”董亮思索了一下回答道。
“你參加的大仗也不少了，你相信八百弩士能擋住打敗一萬三千精銳烏恒騎兵嘛？”
“這？”董亮頗費躊躇，從常理而言這確實不可能的，他親自參加過與鮮卑、烏恒騎兵的對陣，深知這一點，****如果不是有上萬張弓弩，休想擋住草原騎兵的衝鋒。
“界橋之戰打敗公孫瓚的不是八百弩士，而是一萬名精銳弩士啊。”楊飛長籲一口氣，看了一眼聽的入神的近衛們，繼續道：
“初平年間，關東諸侯一起起兵反對董卓，冀州牧韓馥也參與了，他的主要兵力就是這一萬名弩士，那是朝廷用了多年時間辛苦建立起來的，本來是要用來對付鮮卑人的。當時韓馥派遣親信都督從事趙浮、程奐將強弩萬張屯河陽觀望風色。當韓馥聽信高幹、荀諶等人的鬼話，要把好好的基業冀州送給袁紹時，二將就帶領這一萬名精銳從河陽坐船返回，當時袁紹駐紮在朝歌清水口，二將為了震懾袁紹，故意敲鼓夜間從袁紹大營門外經過，把袁紹嚇的差點尿褲子。嗬嗬。”楊飛提起這些往事，不由輕聲一笑。
“那這個部隊後來呢？”董亮急切的問道。
“韓馥是個蠢材，把冀州拱手讓人後，不僅自己自殺在廁所中，弄臭了名聲，跟隨他的文武也都沒有好下場。趙浮、程奐二將沒過多久就被袁紹安個罪名殺掉，袁紹兼並了這支部隊，委派自己的親信大將蔣義渠統率，一直作為最後的預備隊駐紮在鄴城周圍呢。”
“哦，是這樣的啊，嗬嗬，我們都不知道。”董亮不好意思的訕笑。
“很多人都不知道這件事，而是相信袁紹散布的什麼八百弩士破一萬騎兵的鬼話。你們現在還認為我們一萬名老師遠征的騎兵可以在冰天雪地的季節攻下一萬精銳弩士防守的鄴城嘛？我隻恐怕我們頓兵堅城之下，內無糧草衣服，外無強援，不用袁紹打我們，大軍都會餓死凍死在鄴城下啊。哎！”
楊飛意味深長地掃了一眼都若有所思的近衛們，繼續道：
“為將者，作出決斷之前一定要深思熟慮，否則會陷千萬將士於死地的。阿亮，你以後要獨當一麵，為境內數千百姓身家性命負責，可萬萬不能輕舉妄動啊。”
“是，叔父，我明白了。”董亮也明白楊飛費了半天唇舌，其實還是教訓自己明白事理，在馬背上躬身施禮，肅然答應。楊飛也不再說話，一直回到大營都沒有說再說一個字，而是蹙緊眉頭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