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節 波平浪湧(二)
建安四年(公元198年)十月十六日,河內懷縣木城
木城是懷縣縣城東五裏多地的一個小鎮,大約有兩千多人口,自從楊飛占據河內後,在楊俊的努力下,與民休養生息,逐漸恢複了平靜安逸的小鎮生活,對於這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閑來無事帶著兩個小錢去府城逛逛的生活,木城人非常滿意。自從五月底徐陵營三千二百將士進駐這裏,木城人剛恢複了幾個月平靜的生活被打破了。
不過徐陵營的前身是楊芳營,本是楊飛的親兵營步兵,雖然長期在絳邑屯田,但底子非常好,而徐陵本人也是一個勤謹的人,對部下要求嚴格,基本上除了休沐日才放假外,其餘時間就是集中起來進行訓練。除了早上士兵們出去跑步呼號時吵鬧點,平整校場、建設營房時征用了不少民夫,倒也沒有其他不良之事,對於久經戰亂,看慣了兵匪一家,殺人放火,胡亂肆虐的百姓來講,這簡直就是奇跡。更好的是,自從徐陵營來到木城後,先後派出許多隊伍剿滅了附近的小股土匪蟊賊,他們的首級一般都是掛在木城鎮鬧市的一排木柱上示眾。
看到這個光景,那些小偷小摸的雞鳴狗盜之徒個個嚇破了苦膽,要麼遠走他鄉,要麼金盆洗手。徐陵營也一直堅持****的傳統,不論白天黑夜都派出斥候巡哨,因此這幾個月木城的治安之好,前所未有,在木城最老的老者的記憶中都是沒有的。
而最近自從楊飛從嘉應觀搬到木城養病後,這裏又開始變得熱鬧起來,來自各地的各色人等,懷著不同的目的,不遠千裏來到木城,這些天木城鎮裏憑空開了好幾家客棧與飯店,還是人滿為患,連街頭的小商小販也攢的盆滿缽滿。木城人怎麼都沒想到,楊飛來這裏養病,竟然會給這個小鎮帶來如此蓬勃的商機。不少老人私下就說,人家那是天上的星宿下凡,到那裏那沾光,要不從泰山郡過來的商人為啥說,去年十月,從天上掉下一塊大黃石頭落到泰山,上麵寫著“雲飛天下,後來其蘇”八個篆字呢?
今天中午,當木城幾位老者披著晚秋暖洋洋的陽光,裹著棉襖蹲在街頭聊天時,又發現一隊人馬風馳電掣的進入鎮子。一位眼睛清亮的老者剛說了句“娃娃們又有錢賺了”,就不由地閉上了嘴,而是不相信地揉了揉老眼,因為,剛才那隊人馬中很多都是女子,而且其中有一位特別的美麗。
這隊人馬衝開木城街道上擁擠的人群,不顧四周的謾罵,一直衝到鎮北徐陵營營地大門口才勒馬停下來,卻不下馬。門口的崗哨見狀大怒,徐陵營本是楊飛親兵出身,一向自認高人一等,這些天楊飛進駐大營養病,多少人過來求見,那個敢這麼放肆?為頭的隊史喝道:
“大將軍行轅重地,閑雜人等不得亂闖!爾等何人,呈上牌印來。”
“呈你娘個腿,莫起,你個兔崽子,連老娘都不認識了?”
為首的那個又高又胖的騎士掀去帽兜,流出一頭的又黑又密的秀發,對著公事公辦的隊史罵道。
“哦!你,您是龐軍侯!小的有眼無珠,沒有認出來。”
雖然挨了罵,但能在這裏碰到****中的大姐大龐雯,莫起還是又驚又喜,龐雯劉玉都她們那都是****的傳奇人物,退役後身份貴重,等閑哪裏能見到啊。雖然如此卻不敢放行,而是苦著臉道:
“大姐恕罪,徐校尉和尹司馬嚴令,大將軍行轅重地非同小可,任何人進入大營都必須出示牌印。”
“如嶽這個家夥,看我回頭讓宛若收拾他。”
龐雯一邊遞出牌子,一邊輕聲冷哼道,隊史不敢多嘴,陪笑退在大門邊讓開大路,目送她們揚塵而去。
“大人,什麼人啊,這麼牛?”守門的士兵一邊幫隊史拍土,一邊不服氣的問道。
“你懂個什麼?他可是高大都督的夫人,當年****的頭號女將,咱們徐校尉的夫人以前還是她的部下呢。”
“哦!”
這個參軍不久的河內新兵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再回頭去看時,除了灰塵,早都不見人影了。
“大姐,什麼風把你們給吹來了,快坐,快坐!我已經派人去請我家那口子了。”
宋宛若正在內堂看著丫鬟給楊飛熬藥,聽得稟報,喜出望外,不及收拾,趕緊迎了出去,把龐雯、劉玉都、李媛薑等姐妹迎接進自己的內房。
龐雯看著這個妹子爽朗利落的指揮丫鬟奴婢招待她們,不僅一笑,隨即趕緊問道:
“宛若,你盡忙活那些勞什子的幹嗎?趕緊坐吧,咱們姐妹說幾句要緊的話。”
宋宛若聽完一笑,坐在龐雯身邊,與劉玉都等親熱的拉著手拉話。
“宛若,大將軍他到底怎麼樣了?我聽信差說得非常嚴重啊!”
宋宛若聞言揮手讓奴婢們出去,看著她們關上門方道:
“我當時也不在場,事後聽如嶽說是挺嚴重的,大將軍被運到嘉應觀之前,就已經昏過去了,是近衛們連著被褥一起抬下來的。不過,樊大夫不愧是神醫華佗的弟子,手到病除,經過他的救治,終於醒來了。這些天我服侍他用藥,看他的氣色好多了,四天前都可以自己下床了呢。”
“哦,這就好,這就好!”龐雯終於放下心來,隨即又問道:
“那大概什麼時候可以完全恢複呢?聽孟達講,大將軍上次在安邑病倒後,對西征大軍軍心影響很大,人心紊亂,士氣不振,他們不得已停止西進,在陳倉一帶休養整頓。”
“聽樊神醫說,大概再修養一個月就不礙大事了,要完全恢複恐怕還得好生修養半年。”
“哦。那也行啊,隻要大將軍能夠康複就好。諒袁紹、曹操他們懾於大將軍的威名,一時也不敢妄動。”
“不過。。。”宋宛若看看龐雯她們欲言又止,姚興的妻子李媛薑急躁地問道:
“不過什麼?宛若,你倒是說啊!”
宋宛若有些猶豫地看看房門,方壓低聲音道:
“我聽樊神醫一次私下給如嶽說,大將軍內外傷太多了,又沒有得到很好的治療,不僅外傷治療草草,肺、肝等內髒也都有嚴重損傷。而且,大將軍曆年征戰不休,經常櫛風沐雨、爬冰臥雪、風餐露宿、飲食無常,風寒早已侵入體內,長期淤積,積重難返。這次重病雖然是感冒引起,病根卻是以前就種下的。經過治療,細心調養,性命雖然無礙,但是,但是壽命恐怕要大減了。”
龐雯等聽後倒吸一口冷氣,趕緊問道:
“大夫沒說,減多少?”
這樣的事情太敏感,太忌諱,即使是麵對如此親密的姐妹,宋宛若也不敢明說,隻是輕輕舉起雙手搖了搖,隨即緊張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