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風和日麗的傍晚。
黎純正在卸妝，她的背後，鏡子中的趙拾頁對著他的鬼屋道具服已經收拾了十幾分鍾，動作也時不時凝固，像是在沉思著什麼。
等到她卸完妝的時候，他終於整理完了，雙手背在身後來到了她的身邊:“小純，你今晚有空嗎?”
很平常的問話，他的聲音卻帶了些微不可聞的顫抖。
“有空啊。怎麼了？”她答。
“我想請你吃晚餐。”他頓了頓，補充道，“墨西哥菜。”
“好。”
墨西哥菜，是上次沒請成的大餐。
他們二人並肩走出了鬼屋。
趙拾頁還是那副見不得人的打扮，帽子、眼鏡和口罩都牢牢地焊在了他的臉上。
走到中心公園的街口時，一旁的趙拾頁突然停下了腳步。
黎純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一個穿著黃綠色花襯衣、亮銀色寬鬆闊腿褲的男人站在一個小攤位前，他的打扮驚人，相貌倒是很普通。
等到她走近，她才發現，更驚人的是他的攤位。
這位攤主的攤位上什麼也沒有，隻有張破舊不堪的小桌子。
很顯然，他賣的並不是實物。
當然，他並不是在販賣技藝，也不是在售賣才學，更不是在出賣肉體。
他的攤前掛了張破破爛爛的紙，寫了幾個歪歪扭扭的大字。
上麵寫道：“五元一次，隨意辱罵。接受任何形式的語言侮辱、人格羞辱，請盡情地謾罵！”
不過很顯然，路人們對這種奇怪的謾罵活動並不感興趣，隻是遠遠地瞧上一眼。
他的攤位很是冷清。
可這位攤主雖從事的是“販賣尊嚴”的買賣，卻很懂熱情好客的禮儀，一直笑眯眯的。即便有些路人傳來異樣的眼光，他也並不惱怒。
直到他看到了趙拾頁，他將這份熱情好客發揮到了極致。
“這位帥哥，要不要體驗一下？”他迎了上來。
也許是看趙拾頁一直戴著帽子、口罩，全副武裝沒人認的出來的樣子，更有可能中意這樁小買賣。
“不用了。”趙拾頁拒絕得非常幹脆。
“體驗一下嘛，帥哥。超便宜超值的。”
“不需要。”他又一次幹脆地拒絕了。
“體驗一下嘛。隻要五元。包你爽哦。”
“不用。”這次，趙拾頁的聲音帶了點惱怒。
不知是否因為這位攤主格外地青睞趙拾頁，認為趙拾頁他是超級潛在顧客，攤主竟徑直攔在了他們麵前。
“試一試嘛帥哥，隻要五元。我這都好久沒開張了，很不容易的，家裏還有幾歲要讀書的弟弟。”
實在不想與他多做糾纏，趙拾頁直接扔給了他五元就要走。
“誒，帥哥，等等，你給了錢還沒體驗呢。”攤主拉住了趙拾頁。
趙拾頁：“不用，錢送你了。”
“那可不行，我是個生意人，不是乞丐。”
趙拾頁回：“我說不用，我趕時間。”
“很快的，嘿嘿，兩三句也行。”攤主笑嘻嘻地說。
趙拾頁沉默了。
黎純看他實在很為難，也想象不出來他罵人的樣子，就替他解圍：“實在不行的話，我替他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