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伏羲女媧絹畫
伏羲女媧絹畫
從19世紀初到現在,從新疆維吾爾自治區吐魯番市阿斯塔那古墓群發掘出土了多幅絹質和麻布的伏羲女媧圖。左圖伏羲女媧,則是高鼻深眼窩,穿著胡服。特別是伏羲還留著絡腮胡子,頭上戴著胡帽,女媧梳著高盤發髻,描眉抹紅,周圍的星星如砂石一樣不規則地散布在整個畫麵上。顯然,這幅畫具有胡人文化特征。透過它們,可以看到古代漢人和少數民族對伏羲女媧神話這種中華文化的認同。
伏羲女媧在我國是家喻戶曉的神話人物。女媧是創世女神,我們都熟知女媧造人、女媧補天等傳說。伏羲又有“庖犧”等名稱,人們認為其創造了八卦。這一組神仙再後來又被認為是兄妹和夫妻,所以往往被並稱。
漢代人希望通過在墓葬中繪製各類神仙,引導墓主成仙,而伏羲女媧深入人心,所以多被刻繪在壁畫墓、畫像石墓、畫像磚墓以及相關建築中,著名的漢代畫像石祠——武侯祠中就刻繪了一組帶有榜題的伏羲女媧形象。在這些圖像中,伏羲女媧多為人首蛇身,兩神又常常分別手持規、矩,與日月組合出現。
伏羲女媧在漢代墓葬中非常普遍,但是東漢覆滅以後,中原戰亂頻仍,曹魏政權提出了“薄葬”,墓葬中的裝飾品數量由此銳減乃至幾乎消失。但是在魏晉十六國時期相對穩定的河西地
區,墓葬和石窟中仍有伏羲女媧圖像出現,這很可能與從中原躲避戰亂的遷移人群有關。進入北魏平城時期,我國北方地區的墓葬裝飾傳統有所回流,在北魏以降的北朝政權墓葬中皆可看到伏羲女媧的身影,而且兩神的形象還較漢代出現了新的時代特征。
然而進入唐代之後,墓葬的壁畫著重表現現實生活,墓葬本身的宅地化傾向越發明顯,而與漢代的升仙氛圍形成鮮明對比,各類神仙圖像也消失於唐代核心地區的墓室壁畫,但是伏羲女媧圖並未完全退出曆史舞台。
前文提到河西地區曾在中原動蕩時仍保持了相對穩定的局麵,但在淝水之戰之後也出現了多個互相征戰的割據政權,因此一些人又再度向更西的高昌即今新疆吐魯番尋求庇護,而高昌地區與河西的聯係一直頗為緊密。因此,自北涼起在吐魯番便有在墓葬中繪製伏羲女媧圖像的習俗,這一習俗一直延續到唐代。
吐魯番的伏羲女媧圖像與此前均有不同,它們並非直接繪於墓室的牆壁,而是繪在絲織物上。伏羲女媧仍表現為人首蛇身的形象,與之同出的仍有日月,但是兩神手持的物品卻發生變化,除了矩,又出現了墨鬥,而剪刀也替代了規出現在神仙手裏。伏羲女媧的麵容和著裝也形成了新的特色,部分織物畫上的人物為深目高鼻的胡人形象,服裝也頗染西域風情。
日月的繪製方法也有所不同,中國傳統的圖像中,日中往往繪金烏,月中繪蟾蜍、玉兔等。但在這些織物畫上,日月經常表現為圓心與連珠紋組合的形態,也出現了月牙形的月亮。
雖然在繪製技法和圖像細節方麵與以往有所差別,但伏羲女媧的基本形象並沒有改變。這些織物除了部分被放置在墓主頭側,大部分都被固定在墓室的頂部,而且織物的背景被塗繪成藍色,間或裝飾星點。可見,在吐魯番的伏羲女媧織物畫仍保持了其象征神仙天界的含義。
高昌地區是溝通西域的門戶,唐滅麴氏高昌之後在此設西州,而伏羲女媧作為漢族的神靈也在這裏被尊崇,更體現了多民族地區的文化交融。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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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王春梅:《嘉峪關魏晉墓出土伏羲女媧圖像考析》,《絲綢之路》2013年第8期。
[3]王煜:《漢代伏羲、女媧圖像研究》,《考古》2018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