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考試(1 / 1)

我在這座政府裏住了下來。

沒錯,政府。

負責照顧我起居的安秋似乎是對我抱有愧疚,告訴了我一些以前我不曾得知的事情。

說是政府,不如說是私人軍隊。

在我們普通人眼裏,省製已經在落樺國維持了上百年,各省各司其職,相互獨立又相互合作,政務卻不向民眾公開,一向采用秘密會議的形式。而那位神龍不見首尾的國主,據說隻會以麵具示人,代表各省向民眾宣布重大決定。

然而,這不過是一個巨大的謊言,普通的,安定的生活之下,多的是暗流湧動。一個省就是一個派係,私人軍隊往往以政府的形式掩人耳目,而每對去民政局領證的夫妻,都會被告知這麼一句話。

如果發現孩子有特異能力,政府會將其接管,代為培養,而夫妻二人,會獲得大量的補償金。美其名曰對有潛在風險的公民進行集中管理,避免濫用能力。

並不如我所想,父母隻是把我上交給了政府,隻是那天聽到的聲音久久縈繞在我耳邊,不曾散去。原來父母心中藏著的欲念那麼重,我一時有些喘不過氣來。

而最後被拍賣的原因,我也曾大著膽子,旁敲側擊地問那個總是以麵具示人的男人,但他隻會冷笑著反問我。

“今天的課程過關了嗎?等到你過關那天再問吧,現在的你,還沒有資格知道。”

我依舊照常上學,在新的學校,一切又好像回到了正軌,但重返校園的我,被打上了經常曠課的差生的標簽。在我的同窗眼中,我能做到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因此豔羨的目光常常圍繞在我身邊,麵對他們的好奇,我也隻是笑笑,不曾多說些什麼為我自己解釋。

我在安秋麵前冷笑一聲,首領還真看得起我,這麼花大力氣打造一個不學無術,遊手好閑的人設。

外人不在的時候,軍隊裏的其他人都會喊他首領,而作為政府首腦出門,則需要改口省長。我嘲笑這群人的虛偽,因為從他們身上,無數恐懼的聲音傳入我的耳朵。安秋似是猜出我所想:“首領的能力是讀心,你與他相處時,最好低著頭。”我笑笑:“沒事,你是不是忘了,我可以聽到別人最害怕,最不想讓人知道的事,一樣是讀心類的能力。”相同類型的能力,對雙方無效。

我的曠課日常可不像同窗所想那麼瀟灑,劍術,暗器,冷熱兵器的拆解方法,無一不是我需要學的內容,這恰好應了當初拍賣小姐的那句“秘密武器”。也是在一次次的訓練中,我迎來了我的“畢業考試”。

“今天又要做些什麼?”我轉過頭,餘光隻見有兩個被五花大綁的人被扔了進來,站定了看,我隻覺如置冰窖,那是——親手將我拋棄的親生父母。

“好了,你的畢業考試。”首領將我刻意側過的身子掰正,擋住了我看向父母的視線。

“現在,現場解剖給我看。”

我脫力般一直站不住腳,首領卻強行撈起癱軟的我,強迫我直視他黑金麵具下的眼。

我想我現在一定白著一張臉,細密的冷意和恐懼順著腳後跟爬上我的脊背,又順著血管淌進了心底。

首領的眼裏分明閃過一絲瘋狂,我頭一次在他臉上看到了諷意之外的情緒,他似是充滿愉悅:“真是可惜。”

“要不是我們能力互相無效,真想聽聽你現在的心聲呢。”他拂過我的耳墜,又笑了:“是不是很想殺了我?”

我似乎又聽到了那些聲音。

我不想死。

我不知從哪生出一股勇氣,用盡全力推開他就慌不擇路的向外跑。

他一定不會想到,養虎為患,給了我束縛的同時,也給予了我利爪。

然而,耳上突然一痛,過電的麻感一路延伸,我痛的癱軟在了地上。

“我們繼續考試吧。”他居高臨下地走到我麵前,微笑著向我伸出手。我隻是發現,我好像一開始就錯了。

我怎麼會這麼天真呢。

我逃不開的。我以手掩麵,卻流不出眼淚。

那之後發生了什麼,我已全然記不清了,又或者是因為潛意識裏想忘記這件事。

我拿起了手術刀。

我慢慢靠近生養我的父母。直到今天,他們嗚咽的聲音在我的記憶裏依舊那麼清晰,像沾了血的刀尖,抵在我的喉嚨處。

我用顫抖的手劃開了他們的皮肉。

我聽見刀尖入肉的聲音,伴隨著他們的心聲,淩遲著我。

無聲的流淚之下,我在那個惡魔的視線中,看著我手中的手術刀一點一點地將生養我的父母蠶食殆盡,等到最後完成時,我睜著已然哭腫的眼睛,已經流不出一滴眼淚。

然而首領滿意於我的表現,將兩人的屍體碎片封入特質的容器,讓他們不會發出屍體的腐臭味,就這麼放置在我房間的架子上,與那些名貴的瓷器一起。

我衝進廁所狂吐不止,到最後隻剩一肚子胃酸,和已經死去的一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