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安秋(1 / 1)

我通過了我的畢業考試。

在越來越頻繁的派係相爭之中,世界的真相一點點被揭開,而深陷爭鬥洪流中的我,看著光鮮外表下的血肉模糊,在這支充滿著絕望氣息的私人軍隊中,逐漸不再去聽,不再去想。

我也曾試圖自殺,但他已然料到,留下無數以保護名義監視我的人。

我恨透了這個終日以麵具示人的首領,是他剝奪了我作為普通人,過普通生活的權利。在他的訓練下,我似乎一日日地向秘密武器這個理想目標邁進著。

但我清楚的感知到有什麼看不見的東西正從我的身體裏慢慢消失,流逝。

我長大了,在這樣扭曲的環境中。

八年的光景,在他一次次給予我希望又殘忍將其熄滅後,我盡數將自我的天真抽去,隻餘一身傷痕與尖銳。

\\\"評價一下自己的表現?\\\"

我嗤笑一聲:\\\"還不是您教的好。\\\"

有時候首領會以訓練的名義讓我處理掉別人的細作,但卻遲遲不動手,我訝於其如此善良的同時,安秋告訴我,再過不久,L落樺國將會重新洗牌。

據他所說,異能是近些年來才出現在落樺國的。各大派係百年間勢均力敵,相持不下,保持著表麵的和平,實則已然在暗中打著招攬異能人士的主意,隻等時機成熟,虎視眈眈已久的派係便一擁而上。屆時,表麵的和平也將難以維持。

我依舊像普通人那樣,若無其事的去上學。小學到初中,初中到高中,不曾落下任何一個階段。在同窗眼中我一直如此瀟灑,但看著他們無所事事的樣子,我竟有些豔羨。

安秋似乎和這支死氣沉沉的軍隊格格不入,由於首領不讓我和她以外的人有密切交流,我顯得有些依賴這個每天照顧我的女孩。

\\\"舒笑,你真的越來越寡言了。\\\"安秋彙報完今日訓練內容,前腳剛踏出大門,又頓住片刻。

\\\"怎麼,是還想和我這個可憐人溫存嗎?\\\"我嘲道,嘴角隻彎出一抹極為淺淡的笑,又將身子轉過去了。

沒有人的時候,我常常坐在床上幻想,當我用尖刀刺入首領的心髒,汩汩的血流不止,而我將他的麵具取下之時,他臉上隻剩驚恐的神色。

我大笑出聲。

安秋站在門外,隻聽見我肆意的笑,慢慢小下去,像丟入池塘的一粒石子,隻驚起一瞬漣漪。

我埋首,臂彎中溢出小聲的啜泣。

記不清了,這八年來無數次的崩潰,總讓我有種已經擁有鐵石心腸的錯覺,但當脆弱真正來臨之時,沒有人能救我。

我曾天真的想暗處的人要是向首領彙報會,不會多給我一點自由,但光看他的軍隊就不難得知,這個人極端到了極點。

反正已經習慣了,我躺下望天花板,任由自己大腦放空。

還能怎樣呢?反正最壞的結局我都看到過了。

安秋問我,十八歲生日願望許了什麼。

我咧嘴,希望首領去死。

除了安秋,我的十八歲生日,再無第二個人陪我度過。她悄悄弄來一小塊蛋糕,雖然它與其說是蛋糕,不如說是一小塊甜品,我曾在首領的辦公桌上見到過。盡管它隻插著孤零零的一根蠟燭,我卻好像看到了我生命中僅剩的一絲希冀,猶疑許久,我依舊沒有吹滅它。

\\\"就讓它亮著吧。\\\"我鄭重地接過蛋糕,將它安放在床頭。安秋看我一眼,似乎有話要說,但最後隻彙成一句\\\"生日快樂\\\"。

但她並沒有走,而是和我並排坐了下來。

\\\"舒笑,如果你此刻不在這裏,會想做什麼呢?\\\"我看著嵌在她手臂上的紅寶石,破天荒地握住了她的手。\\\"我會開一家客棧。\\\"

與此同時,女孩子柔和的聲音響起:\\\"希望爸媽平安。\\\"是了,我曾經也窺探過他的心聲,隻是未曾想到她尚且自身難保,卻依舊擔心著父母。就連對我,對首領,都是一副好脾氣的樣子,有時候我總會想,她是不是不知道害怕為何物。

\\\"這世界上有那麼多漂泊的人,我的客棧要是開起來,就叫它歸來客棧吧,歸來歸來,早日歸家,想想還挺不錯。\\\"

或許是太久沒怎麼和人聊天的原因,我隻記得那晚的話格外的多,又依稀記得兩隻相勾的小指,在燭光前晃了又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