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不說話了。
我沉寂下來，後知後覺地發現他的異常，探身去試他的鼻息的時候，手未伸出，卻先被他翻身擋住。
青年的呼吸輕輕掃過我的眼睫，我抬眼看他，對上他低垂的眼。
後者輕輕閉上了眼睛。
他一定是太累了。我這樣想。
可寂靜太久，太陽即將落山，我雖心有不忍，最後還是出了聲。
“該走了，白衣。”
預料之中的回應卻沒有到來。
我似有所感，猛地扭頭，隻看到青年緊閉的雙眼。上前想要拉起他，卻被他額頭的冷汗嚇住。
“白衣……是腰上的那道傷口嗎？”我心疼地看他，正欲扶他起來。身後傳來聲響——是軍團的信號彈。
我感到一陣心安，這說明軍團的人並未遭受重創。但，我望向漸晚的天色，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我心一橫，在顧白衣麵前蹲了下來。
“白衣，上來。”
青年似是說不出話來，輕輕搖頭，栗色的眸似是有浪花搖晃，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隻剩下沉靜。
你走吧。
不要管我。
“不行，我背你。”
這次和上次不一樣，乖。
你先去找他們彙合。
顧白衣始終不肯同意，我有些氣急，而後突然想到了什麼，旋即又笑。
“顧白衣。”
我張開雙臂就要向後倒去。
那一瞬，我承認我的血液仿佛開始倒流。
對死亡的恐懼占據了我的心，呼嘯的山風是鋒利的刀尖，劃傷我的眼，我的耳。
我不想死。
但也僅僅是一瞬，卻久遠得像是路過了一生，因為剛落下沒幾秒，便有鳥類的尖嘴將我叼住，橫衝直撞地跌向山間。
我格外地冷靜，快速給自己不停流血的手臂包紮好，坐於台階上，對恢複人形的，更加虛弱的顧白衣說道：“顧白衣，讓我背你。”
“你也不想我死吧。”說罷，我轉過身，自顧自地蹲下。
後者沒有說話，我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然後身上一重。
我彎了彎嘴角。
也不知道是因為如今我們身上都負著傷，還是因為背著一個人，我望著看不到頭的台階，突然覺得下山的路，未免有些太長了。
“很殘忍啊，顧白衣。”
換做從前，喜靜的我隻希望軍團的人少打鬧一些，在無人的時候，我甚至可以一整天不說一句話。
但現在，聞到這片寂靜，我卻覺得有些寂寞。
沒有人回答我，隻有若隱若現的呼吸掃在脖間。我卻想繼續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