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飛奔而去,回到房子裏,穿過門廳,走出前門,憤怒和沮喪折磨著我身體的每一根神經,我朝我的車走去。
除了那天晚上,他在我生命中的大部分時間裏都忽略了我,當他真的和我說話時,他的聲音被打斷了。
我咽下喉嚨裏的哽咽,爬進了車裏。我希望我不會在子午線城見到他。我希望我們永遠不會相遇,我永遠不會聽到他的消息。
我甚至懷疑他是否知道我要搬到那裏去。不過,這並不重要。即使在同一個房子裏,我也可能和他在不同的星球上。
啟動汽車,淹沒池的《37針》(37縫線)從揚聲器裏傾瀉而出,我沿著長長的車道加速行駛,推著按鈕打開了大門。我加速開上了馬路。我的家離這裏隻有幾分鍾的路程,這是我一生中多次輕鬆走過的路。
我強作深呼吸,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十二個小時。 明天我會把一切都拋在腦後。
克裏斯特莊園高聳的石牆結束了,讓路的是路旁的樹木。而不到一分鍾,我家的煤氣燈柱就出現了,照亮了夜空。我轉向左邊,按了一下遮陽板上的另一個按鈕,慢慢地把我的特斯拉拉進了大門,看到外麵的燈在環形車道周圍投下柔和的光芒,車道中央有一個巨大的大理石噴泉。
把車停在房前,我急匆匆地走到前門,隻想在床上爬到明天。
但我抬頭一看,恍然大悟,發現臥室窗戶裏有一支蠟燭在燃燒。
怎麼啦?
我今天早上很晚才回家。當然,我也沒有讓蠟燭燃燒。它是象牙色的,放在一個玻璃颶風燭台上。
走到前門,我打開門,走了進去。
“媽媽?”我喊道。
她早些時候發過短信,說她要去睡覺了,但她睡不著並不罕見。她可能還沒睡。
她在屋裏放的鮮花散發出熟悉的紫丁香香味,飄進我的鼻子。我環顧了一下寬敞的門廳,白色的大理石地板在黑暗中顯得有些灰暗。
我靠在樓梯上,望著上麵三層樓的樓梯口,那裏陰森寂靜。“媽媽?”我又喊了一聲。
繞過白色欄杆,我慢跑著走上樓梯,來到二樓,然後向左拐,我的腳步聲落在鋪著硬木地板的象牙色和藍色地毯上,變得無聲無息。
慢慢地打開媽媽的門,我躡手躡腳地走了進去,隻見房間裏幾乎一片漆黑,隻有她總是開著的浴室燈。走到她的床邊,我伸長脖子,想看看她的臉,她的臉正對著窗戶。
她的金發披在枕頭上,我伸出手,撥開她臉上的頭發。
她身體的起伏告訴我她睡著了,我瞥了一眼她的床頭櫃,看到了半打藥瓶,想知道她吃了什麼,吃了多少。
我又低頭看著她,皺起了眉頭。
醫生、家庭康複、心理治療……父親去世後的這些年,什麼都沒起作用。母親隻想在悲傷和抑鬱中自我毀滅。
謝天謝地,克裏斯一家幫了大忙,所以我在他們家有了自己的房間。克裏斯特先生不僅是我父親遺產的受托人,在我大學畢業前負責所有的事情,而且克裏斯特太太也挺身而出,成為了我的第二個母親。
我非常感激他們這麼多年來的幫助和照顧,但現在,我已經準備好接手了。我準備好不再讓別人照顧我了。
轉過身,我離開了她的房間,悄悄地關上門,朝隔著兩扇門的我自己的房間走去。
一進門,我立刻發現了窗邊燃著的蠟燭。
我的心跳了一下,迅速掃視了一下房間,謝天謝地沒有看到別人。
是我媽點的嗎?一定是她點的。我們的管家今天下班了,所以沒有其他人來過這裏。
我眯起眼睛,慢慢地向窗戶走去,然後我的目光落了下來,看到蠟燭旁邊的小圓桌上放著一個薄薄的木箱。
不安的情緒油然而生。特雷弗給我留了禮物嗎?
但我猜也可能是我母親或克裏斯特太太。
我打開蓋子,把它放在一邊,剝開吸管,看到了石板灰色的金屬,上麵有華麗的雕刻。
我睜大了眼睛,立刻向板條箱的頂部撲去,知道自己會找到什麼。我用手指勾住把手,笑了笑,掏出一把沉重的大馬士革鋼刃。
“哇。”
我搖了搖頭,不敢相信。那把匕首有一個黑色的握把,上麵有一個青銅的十字護板,我緊握著它的手,舉起刀刃,看著上麵的紋路和雕刻。
這東西到底是從哪來的?
自從我八歲開始擊劍以來,我就喜歡匕首和劍。我父親宣揚說,紳士的藝術不僅是永恒的,而且是必要的。下棋可以教會我謀略,擊劍可以教會我人性和自我保護,跳舞可以教會我身體。這些都是一個全麵發展的人所必需的。
我抓住劍柄,想起他第一次把擊劍劍塞到我手裏的情景。那是我見過的最美的東西,我伸出手,用一根手指沿著脖子上的傷疤滑動,突然覺得又離他更近了。
是誰把它留在這裏的?
我朝盒子裏瞥了一眼,抽出一張小紙條,上麵寫著黑體字。我舔著嘴唇,默默地讀著上麵的字。 小心耐心之人的暴怒。
“什麼?”我自言自語,困惑地把眉毛捏在一起。
這話是什麼意思?
但隨後我抬頭瞥了一眼,倒吸了一口氣,把刀片和紙條扔在地上。
我停止了呼吸,我的心髒試圖衝破我的胸膛。
三個男人站在我的房子外麵,肩並肩,透過窗戶盯著我。
“搞什麼鬼?”我喘著氣,想弄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是在開玩笑嗎?
他們一動不動地站著,看到他們盯著我的樣子,我感到一股寒意湧上了我的手臂。
他們在做什麼?
三個人都穿著牛仔褲和黑色戰靴,但當我凝視著他們眼中的黑色空洞時,我咬緊牙關,不讓自己的身體顫抖。
的麵具。黑色衛衣和麵具。
我搖了搖頭。 不。 不可能是他們。這是個玩笑。
最高的站在左邊,戴著板灰色的金屬樣麵具,右臉被爪印弄得變形。
中間的那個矮一些,透過黑白相間的麵具抬頭看著我,他的左臉上有一條紅色的條紋,也被撕開和鑿開了。
而我右邊的那個,他的全黑麵具和他的黑色連帽衫混在一起,讓你看不清他的眼睛到底在哪裏,就是那個最後讓我的胸口顫抖的人。
我往後退,遠離窗戶,一邊努力喘口氣,一邊衝過去拿手機。我按了1號座機,等著保安辦公室來接電話,保安辦公室就在離我隻有幾分鍾路程的地方。
“神廟太太?一個男人回答。
“弗格森先生?”我喘著氣,慢慢地走回窗前。“這是莉香。你能派輛車到——嗎?”
但我停了下來,看到車道上已經空了。他們走了。
怎麼啦?
我左右掃視了一下,徑直走到桌子前,俯身看看他們是不是在房子附近。他們到底去哪兒了?
我保持沉默,傾聽著房子周圍是否有人的跡象,但一切都是靜止而安靜的。
“神廟小姐?”弗格森先生打來電話。“你還在嗎?”
我張開嘴,結結巴巴地說:“我……我想我看到了什麼……在我的窗戶外麵。”
“我們現在派一輛車過去。”
我點了點頭。“謝謝你。”說完,我掛了電話,仍然盯著窗外。
不可能是他們。
但那些麵具。他們是唯一戴著麵具的人。
他們為什麼要來這裏?三年過去了,他們為什麼還要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