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那男人沒發現這孩子不是他的吧?”
“放心,那個老家夥死也不知道自己的頭頂早就綠了,就算知道了又能怎麼樣呢?再忍兩天,我馬上就快得手了,再不行我直接跟他離婚,隻要有孩子在,這房子早晚都是判給我的,到時候還是咱們兩個一起過。”
“我能忍,我下麵可忍不了了。親愛的,我都一年多沒碰過你了,快,讓我好好聞聞你變味了沒有!”
“你怎麼這麼急呢?小心一點,你兒子睡著了。哎呀,這就開始脫褲子,討厭……”
……
他聽到後媽發出痛苦的嚎叫聲,好像快要死掉了一樣,她就這樣一直叫著,好像那個男人快要了她的命似的。
“她是不是遇到什麼危險了?”他不知道裏麵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後媽痛苦的嚎叫聲還是讓他給他的父親打了電話。
“什麼事?有事就說,沒事掛了。”父親好像生意上碰到了什麼不順心的事,或者是出於他的打擾,說話時有點不樂。
“爸爸,剛剛有個壞人進到家裏把阿姨抓住了,現在她正被按到床上叫呢,好像快要死掉了一樣,爸爸,你聽。”他把手機貼在了門上,他的父親在電話那頭便清晰地聽到了那淫婦淫蕩的叫床聲。
“小林,你在家裏等著,千萬別讓那個壞人跑了!我馬上就回家!”他的聲音似乎更加憤怒了一點,但回答卻也幹脆了許多。
十幾分鍾後,他看到父親走上樓來,怒氣衝衝。房間裏,他的後媽還在繼續嚎叫著。
床上那對狗男女還在尋歡作樂,被突然衝進來的父親嚇了一跳,那男的從床上跳起來,起身往門外衝,卻被父親衝上來攔住了。一陣陣刺痛傳來,他看到父親手裏拿著一把削水果的刀,那痛便來自被那刀劃開的皮肉,血順著地板流到了他的腳下,他看到那殷紅的血,害怕了起來,站在那裏不敢動彈。
後媽光著身子,也從床上起來了。她跑過去抓住父親握著刀的揮舞著的手臂,衝著那男人大喊:“還愣著幹嗎?快跑!”
那男人這才回過神來,顫抖著往門外跑。父親本想去追他,可是胳膊卻被後媽死死地拽著,盛氣之下,父親用力地一揮胳膊,一把掙開了後媽,那把刀在空中劃過一道圓弧,刀尖在旋轉時劃到了後媽的脖頸,血,就從那個小小的刀口上噴濺出來,有的一些噴到了父親的臉上。
父親從來沒有想過殺人。他驚慌起來,他本意隻是想嚇唬一下這對狗男女,讓他們吃吃痛長長教訓也就罷了,誰能想在不經意之間就殺了人呢?
他的手抖著,刀從手裏滑落,直挺挺地插在地板上,血順著刀刃往下流。從後媽脖頸上流出來的血彙成了一條涓涓細流,流到了他的腳下,他不知道現在該怎麼辦,那嚇人的紅色已經讓他不知所措,陣陣警笛聲響起,他才回過神來。
年僅六歲的他親眼看著自己的父親戴上手銬,被警察押進了警車,同時,與警察一同出現的,還有他一年多沒有見過的母親。
在法庭上,當木錘敲下的那一刻,他看到父親轉頭看向了他,還有他的母親。
“汪盡美,你現在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美依,照顧好我們的兒子。”
父親不見了,他心心念念了很久的母親終於來看自己了。
母親再嫁給了一個很有錢的富商,別墅有好幾套,最小的一套也比原來他父親的那一套大。他的母親過得很富足,隻是那富商太過有錢,到處風花雪月,處處留情。今天約個小模特,明天找個小少婦,最近幾天又和剛結婚的風騷秘書勾搭上了,但為了能有相對穩定的生活,她一次又一次地忍著,假裝看不見。
“小林,媽媽和你去外麵畫畫,好嗎?”她聽著臥室裏那女秘書淫聲浪氣的叫聲,把他拉到自己懷裏,摟著他,撫摸著他的頭。
“媽媽,你哭了嗎?”他感覺有什麼冰涼的東西落在了臉上,抬頭時看見她在流淚。
“沒……沒有,媽媽沒……沒哭……走,媽媽帶你去畫畫,我們去畫畫,好不好?”她哽咽著,擦幹臉上的淚水,拉著他去了外麵的草地上。
幾天後的一天晚上,他熟睡著。她來到兒子枕邊,翻看著兒子的畫作。
忽然,他看到了兒子畫的一幅肖像,那正是落淚的自己,那麼的無助,那麼的軟弱不堪,隻會隱忍,隻會退讓,委曲求全。
她的淚又一次落在了他的臉上,這一次,她感覺到有什麼熱乎乎的東西正在摸自己的臉,她低頭一看,是剛剛還在熟睡的兒子正在擦自己臉上的眼淚。
她再也忍不了了,壓抑了幾年的委屈全都化作眼淚,在這一夜全部傾瀉出來。
這一次,她決定為了兒子活一次。
第二天,她向法院提起了離婚申請,並起訴了那個到處留情的富商。在法院的審理下,她和那富商離了婚,獲得了他的一半資產,折合成現金大約有十幾億,還有一筆五百萬的“安家費”。
她買了一棟在湖邊的別墅,那裏有花有草,樹木環繞,十分安靜,對於喜歡畫畫的他來說,這是一個聖地。她給那個湖取了一個名字,叫琉璃鏡湖。她還開了一家藝術館,名叫風行,用於美術教學和作品展覽。
一開始他確實很喜歡這個地方,和母親在一起繪畫的日子也很開心,非常地快樂,但是時間長了,他總覺得少了一點什麼。
少了點什麼呢?
二年級下學期的家長會,很多同學的爸爸都來了,而他隻有媽媽來給自己開家長會,每次都是這樣。
“媽媽,爸爸呢?”
“爸爸他……他在幹活,他很忙的。”
“我想見他,他為什麼不來給我開家長會呢?難道他不和我一樣放假嗎?”
“他也放假呀,但是他……他幹活的地方很遠,來回花的時間很長,所以……”
“我想見他……”
她無奈地搖了搖頭,一句話也沒再說了。
第二天,她帶他來到了一個高牆林立的院子,在那裏,他見到了很長時間都沒見過的父親。
父親變了很多,胡子長了,頭發短了,身上穿著他從來不穿的粗布衣服,顏色很單調。
“爸爸,你怎麼在玻璃後麵呀?為什麼不出來和我玩呢?我畫了好多畫呢,快來看。”
“爸爸在工作,出來了老板要不高興的。”
“爸爸,你什麼時候能給我開家長會啊?別的小朋友都有爸爸來開家長會,隻有我沒有,每次都是媽媽去,下次我想讓你來給我開家長會。”
“等爸爸工作完,工作一完,就去給你開家長會。”
“那你什麼時候能夠工作完呀?”
“要很長時間。”
“很長時間是多長時間?”
“就是很長很長時間……”
……
當他走後,獄警給了父親一些東西。
“汪盡美,這是你家屬給你送的換洗衣物。”
他在一件上衣的口袋裏找到了一張全家福,是兒子手繪的,上麵還有他用鉛筆寫的歪歪斜斜的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