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貴妃,儲秀宮。

納蘭煜塵的那聲秘密還回蕩在李冼薦的腦海裏。以至於吳貴妃帶著溫柔地微笑跪了小半晌的姿勢,也沒能喚回李冼薦的靈魂。

“陛下?”王汝泉盡心盡力的做著自己的大內總管太監。

“恩?”李冼薦愣了一下,瞧見底下跪著的吳貴妃,忙忙道:“愛妃起來,過……過來坐。”

“謝陛下。”

吳貴妃款款地走到了李冼薦的身邊,輕輕的坐下,帶著一陣醉人的香氣。李冼薦騰地紅了麵皮。他也曾年少輕狂,和她吳儂軟語,芙蓉暖帳,美人如花,良宵苦短,現在想來,昨日溫情,倒顯得他有些涼薄,還不如那日日逛青樓楚館的公子哥兒。倒是,這女子,對他,一如往昔。

這反倒讓李冼薦無從開口,要問得話,堵在心口,悶悶地,像是欠了這女子千百世,沒了勇氣。

“謝謝。”

“撲哧,陛下,跟臣妾還客氣麼?”吳貴妃遞上的葡萄被李冼薦吃下了肚,聽得他一聲“謝”,不由得笑出了聲,花容月貌,宛若天成。

李冼薦煩悶地差點伸手抽了自己,左右那麼多問題,卻一個也沒問出來,倒是真心想謝她一謝,怎地出口就變了樣?

“哎喲喂!奴才瞧著陛下和娘娘這麼著相親相愛的,甚好,哎喲喂,你們還杵在這兒幹什麼,都跟咱家走了!”王汝泉人精一樣的人物,把兩人的曖昧氣氛看了個明白,呼扇著把房裏的閑雜人等包括他自己都退到了門外,悄沒聲地關了門。

人一空,李冼薦倒有些不好意思。這麼些年,他也曾想過這個女子,也曾被她的溫柔擊倒,他不是聖人,再者本也是他的妾,沒有什麼反倒不正常。隻從婉兒去了,李冼薦變得淡漠了很多,不願看,也不願感受,現在驟然的要做些什麼,卻有些不自然了。

“即是陛下所愛,便是憫韻所愛,不過是說句話罷了,陛下自不必放在心上。”

吳貴妃按住了李冼薦的嘴,軟軟的指尖,散發出陣陣果香,李冼薦的心醉了,如他這樣帝王之家,總也喜歡見一個愛一個,蘭妃縱不是男子,那麼天仙的麵容,看久了也會膩些,何況李冼薦不是聖人,他總有些與生俱來的欲望。就算他許了一生給某個人,也不會妨礙他在別人身上尋找溫暖。

事情,總是這麼順理成章的發生,結束。

清晨的陽光,順著窗欞,照射到李冼薦的眼睛,再睜開眼睛,吳貴妃正滿眼含笑的望著他。

李冼薦心裏打了個突,不知怎麼想到了吳國棟,眼神一晃,似是個老狐狸正譏諷的望著他,一定神,又是納蘭煜塵那桃花一樣的眼。

“陛下?”

“哦。”眼睛哪裏還有什麼蘭妃,分明是吳貴妃巧笑倩兮。李冼薦自嘲地甩了甩頭。大約是看那人看多了。猛然間,對那人默默許下的承諾又變的遙遠,像是前生的事。還是溫柔鄉能讓人忘愁腸。李冼薦倒是想就這麼過下去。一個美人,一杯美酒,一生一世。

若是吳貴妃知道李冼薦曾經想跟她一生一世下去,絕對會後悔自己之後說的話,當時,她畢竟沒有看透人心的能力,“過不幾日便是陛下生辰了,倒未見宮裏忙碌起來,陛下可是不記得了?”

記得,怎麼不記得,不記得也有人提醒著!李冼薦一骨碌爬了起來,拒絕了吳貴妃的好意,自己穿戴了便匆匆出了儲秀宮。

皇帝的生日,取個好意頭,便是萬壽節,他的皇位是吳國棟給的,為了讓他時時記著,吳國棟特地囑咐今年萬壽節就從簡了,對外也隻說是西方受災,陛下體恤萬民,免了眾人的供了。確實是幫李冼薦爭得了不少的美名,順帶了宣揚宣揚了吳國棟的驚世治國之才。

若是旁人提及,李冼薦也還罷了,又不是小孩子,過不過生辰的,沒那麼重要。吳貴妃一提,可不是捅了馬蜂窩了,連帶著齊磊的那份沒落也被李冼薦提線拉繩的給想了起來。

拔起蘿卜帶起泥,一連串地李冼薦從對納蘭煜塵淡淡的好感慢慢的回想到了與婉兒的點點滴滴,心情沉重了起來。

王汝泉領著大大小小一堆太監整齊劃一的走在李冼薦身後,捉摸著李冼薦的心思。小太監們個個低眉順眼的行著,家國天下的,與他們無關,隻保了命便好。

“這是怎麼的了?怎麼說走就走了額?”桃花端著水,瞧著吳貴妃麵色不善,生生的將那句“皇上這怎麼不高興了”給咽了下去。

抹了抹眼淚,吳貴妃抬頭衝桃花笑了笑,“擱下吧,許是想起什麼大事了。他可不是百姓家的夫婿,自然沒那麼悠閑著的。”

“娘娘莫要不高興,奴婢瞧著呢,皇上她們都是一時的,就娘娘這兒,皇上可是歡喜的緊呢。”

“噓!別瞎說,皇上喜歡誰,咱們不好亂猜,做好自己的事就成了。”

“貴妃娘娘可起了?咱家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