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綰是在宮變後的第五日醒來的,彼時京中已入四月,空氣中的寒意大多已然褪去,湖邊岸堤上的 柳樹也冒了點點綠色,隨著初春的風飄蕩著。
屋內空無一人,桌上的湯碗還冒著熱氣。江綰醒來發現房內場景是自己心心念念的雲景別苑的臥房,安下了心。掙紮著掀開被子,隻覺雙腿無力,頭昏腦脹。抬腳穿好鞋子想要出門透透氣,順便看陸檜是否醒來,誰知雙腿一軟,直接跌倒在地。
正是此時,佩蘭聽著響動進了房門,見跌倒在床邊的江綰,驚呼一聲小跑過去扶起江綰。江綰被佩蘭扶起坐到床上,佩蘭替她掖了掖被子說道
“姑娘,這天氣還有些寒呢,你身子虛,才醒就別著了涼。”
江綰看著佩蘭活脫脫地站在自己麵前,忍不住落了淚。這一次終於是真實的,不是夢境。
恍惚間,江綰想起了什麼,抓著佩蘭的袖子問道
“遠君姐姐呢?殿下呢?殿下可醒了?”
說曹操曹操到的,想來也是佩蘭吩咐了人去喚了遠君來,江綰話音剛落,遠君就推開門進來了。
“阿眉,阿眉你可算是醒了。”
佩蘭見此也就退至一旁,麵上帶著笑說道
“奴婢這就去告訴殿下姑娘醒了。”
遠君點了點頭,坐在江綰身邊握著江綰的手,仔細端詳著江綰的臉,高興地笑著。
“阿眉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江綰抬手拭去遠君眼角的淚,也是笑著。
“姐姐別擔心,綰綰如今好好的,休養些個時日肯定就好了,都不是什麼大毛病。”
“對了姐姐,殿下呢?”
遠君抹了抹淚,開口道
“你送來的藥的確有效果,殿下喝了三日,吐出毒血沒一會就醒了。可是你卻倒下了,可叫我擔心死了。”
江綰靠在遠君的肩頭,感受著這方溫暖幸福。
江綰有想過,此去一別,萬一路上出了意外,定是回不來了,那她的姐姐可該怎麼活。江綰一早便將自己的私房錢盒子放進了遠君的衣櫃裏,準保遠君一打開就能看見。
幸而如今,她平安歸來,也帶回了仙草。
推門聲響起,江綰抬頭看去,正是陸檜。她身著紫衣華服,手拿竹紋寶玉扇,隻是眼神焦急,輕聲喚著“綰綰”。
“殿下?殿下!”
江綰喚著陸檜,遠君也笑著看著二人相擁。
兩名女子雖背德亂倫,可她管不了那麼多,她隻希望,她從小看到大的好姑娘能幸福,能有一人護江綰終老,是男是女都無所謂。
江綰仔細瞧著陸檜的模樣,喜極而泣。她的殿下,終是被她救回來了。
“殿下,你瘦了...綰綰好想你,綰綰好擔心你。”
遠君帶著房中的的下人出了臥房,為江綰陸檜二人留出了空間。
江綰靠在陸檜的懷裏,眼淚自眼角流出沾濕了陸檜胸前的衣襟。陸檜情不自禁,吻了江綰的額頭。低聲道
“你難道不知定舟雪山離京城山高路遠,一路上多少艱難險阻,你卻擅自去了,若是出了什麼事,可叫我如何向你的姐姐交代?”
陸檜雖是責備著,可言語間卻滿是柔情。江綰輕笑了笑道
“若是殿下毒發而亡,綰綰自然也不會獨活。既有一線生機,綰綰定會抓住不放。”
陸檜聞言,握緊了江綰的肩頭,開口為江綰講起了她昏迷這陣子的事。
“你不知道,你昏迷後,雍王起兵謀反,最終被緝拿,雍王妃為雍王擋下一箭當場殞命,肚子裏還有一個尚未出世的孩子。”
“綰綰,其實自父皇狩獵遇刺,都是我們所定的一場棋局,為的就是引出雍王的狼子野心,我本想著父皇昏迷後找個由頭不能監國。隻是他劫走了你,要挾我飲下毒酒則是計謀之外。當時我別無它法,隻好將計就計,飲下毒酒。誰曾想連累了你,傷著了身子,雙腿也凍傷了。”
江綰聽著陸檜的描述,心中唏噓。
“雍王妃?宋王妃?她死了?那雍王呢?”
“此時正押在天牢內,不日賜死。上次我去看他,他失了妻兒,已然半瘋。”
江綰想起,那是宋語寧與雍王成婚後的一段日子,她來 找過江綰。江綰聽說過她曾為了陸檜不願嫁人,本以為她會是滿麵愁苦,可沒想到,她眼含笑意,如沐春風。她立於廊下,陽光正巧照映在她的身上,分外華美。
\"我自打出生以來,雖說有著名門貴女的身份,可到底,宋語寧的命也從未掌握在自己手中,反而叫這個時代,牢牢把控著。\"
宋語寧歎了口氣,接著說道
\"不過幸好,我如今有了一個好的夫君。王爺待我很好,尊重我的意願,從不強迫我做些我不願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