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聞嶼安排的汽車,直接將兩人送到旗下的醫院。
到達時,精神科的醫生已經在等待。
一路走來,吳悠心裏已經有了預感。
直到最後醫生診斷,田晞患上了嚴重的抑鬱症,一直繃緊的神經,反倒鬆懈下來。
“根據您和聶先生提供的佐證,田小姐是陽光型抑鬱症。
這種病症在大多數時候看起來跟常人無異,能夠正常的生活和社交,隻在麵對特定的對象和或者特定的場景才會觸發,所以經常會被人忽視,有的時候,患者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已經生病了。”
吳悠雙手交握,輕顫著放在膝蓋。
也就是說,隻有在聶聞嶼身邊,她才會生病,跟他在一起,她痛不欲生。
偏偏田晞在和自己,甚至田家父母、同事等人聯係的時候,一點苗頭都沒有。
她差點真的以為,她已經接受了後半輩子都跟聶聞嶼在一起,雖不至於幸福,但也沒有太過痛苦。
也難怪,聶聞嶼竟然真的肯放過田晞。
閉上眼睛緩了好久,看向醫生:“我現在需要做些什麼?我能為她做些什麼?”
醫生放下手裏的診斷報告:“脫離了特定的環境,離開了特定的對象,隻要患者配合,治愈會比較容易。”
離開時,吳悠反複咀嚼著醫生的話。
需要患者配合。
病房裏的田晞早就醒了,護士送進來的食物沒動一點,偏著頭看著窗外發呆。
吳悠用指尖抹了下眼角,揚起笑臉走進去,抬指就戳向閨蜜的腦袋。
“能耐啊田晞,這才多久沒見,你就把自己給糟蹋成這副模樣?”
田晞脖子仿佛沒有一點力氣,頭偏成一個詭異的角度,一點生氣也沒有。
吳悠心底一顫,坐上床邊,雙手抱著她的頭擺正,臉朝向自己,看向她黑洞洞的眼神。
“怎麼了,不認識我了?”
田晞緩慢的將視線回縮,花了大半分鍾,才動了動嘴唇:“悠悠。”
吳悠眼淚不受控製的砸下來,俯身與她額頭相抵:“對不起,我不該這麼長時間對你不聞不問,讓你獨自受苦。
對不起……”
田晞有些被她哭懵了。
她現在整個人的意識有些混亂。
她知道自己的狀態不大對勁,已經有挺長一算時間了,但她覺得自己能把控,至少瞞著好友和家人還遊刃有餘。
所有的負麵情緒,都可以控製著,隻在聶聞嶼一個人麵前展現。
變故就發生在聶聞嶼開口讓她走。
她反反複複的確認,他說的竟然是真的,並不是開玩笑,並且連以後都想到了。
真叫人難以置信。
可她真的見到了本在千裏之外的好友,聶聞嶼真的讓她走。
他的最後一句話:“你放心吧,我以後永遠不會打擾你了,你相信我最後一次。”
她從那一秒開始,整個人被抽幹了全身的精氣神,連維持清醒都困難了。
自從與他母親不歡而散之後,她就知道這輩子都沒辦法擺脫那個男人。
她做好了魚死網破的準備,渾身蓄力開始戰鬥。
這才剛剛揮了兩拳,戰爭就結束了嗎?
毫無思想準備的結果就是,用力過度差點收不住,一旦鬆懈,所有心神都散了。
她現在整個人蒙蒙昧昧的,跟外界仿佛隔著一堵看不到摸不著的牆。
吳悠的聲音遠遠傳進她的耳朵,還帶著回音。
以前見到吳悠哭了,她肯定急得團團轉轉,但她此刻奇異的明明心疼,卻著急不起來。
費了老大勁,才緩緩抬起仿佛要背叛自己的胳膊,放在好友背上:“別哭,沒事了。”
這生無可戀的神色,有氣無力的聲音,還說自己沒事。
吳悠哭得更大聲了。
她的治療沒有想象的容易。
這家醫院受聶家把控,醫生和設施都是最好的,奈何就是進展很慢。
吳悠二十四小時耗在這裏,原本放了寒假,卻被導師安排在實驗室值班的陸成也做了安排,過來給吳悠做後勤。
田晞清醒的時候央求吳悠,家裏無論如何得瞞著,有吳悠和丁禮孜配合,倒也不成問題。
隻是她越來越瘦。
她的體質,向來減重先減身體,最後才瘦臉,以至於剛見麵時,她竟然沒發現她瘦成了一把骨頭。
現在,田晞臉都瘦得快麵目全非了。
吳悠急得快沒辦法,威脅她:“你再不吃東西我就去找幹爹幹媽!”
每當這個時候,田晞才能勉強吃點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