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的守衛如此鬆懈,流民即可輕易闖入,對我等良民卻如此嚴苛!我們手持過所,為何不能走?”
阿好話音未落,守衛竟然刷的拔出佩劍。
阿丘急上前一擋,喝道:“你可知我們是誰?”
壽華一看,情況不妙,忙攔住阿丘,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們再去縣衙一趟即可。”
阿丘這才作罷,三人隻得回到之前的客舍。
離開城門,才到巷道,一黑影忽閃,三人皆是一驚。定睛一看,竟是剛剛奔逃的流民中的那個小女郎,隻見她噗通跪下,伏在地上,許久不出一言。
半晌,阿好撫下阿丘攔在身前的持劍之手,上前一步,問道:“你是想要我們帶你走?”
那小女郎點點頭。
“可這亂世,我為何收留一個賊人?”
那孩子猶豫片刻:“我非賊人,我拿回的原本屬於我的東西。”
“細細道來!”
“我喚作韓嫵,本是襄陽人士,阿父為趙人所殺,我與阿母欲去義陽郡投奔外祖一家,誰料外祖一家早已逃難出城,音信杳無,未久,阿母病重,將一玉牌交於我,那是傳家之物。後阿母病故,我便隨著流民一路流浪,欲尋外祖。可方至這安陸縣外,那群流民意外見我身懷玉牌,擄奪了去。是夜,我趁他們睡熟之時奪了回來。可第二日,他們反咬一口,喚我為賊。”
隻見那韓嫵此時雖是跪著,但腰背卻越挺越直,仿若再直些,麵前三人定能信了她。
“好,我且信你。”阿好看著韓嫵堅定的眼睛說道。
“郎君!”壽華並不是很讚同。
“壽媼,無事,此事就這樣決定吧。”
轉眼又回到先頭的那家客舍,今日一波三折,眾人皆是疲憊不堪。阿丘自去縣衙,壽華服侍阿好梳洗一番後,正欲歇下,韓嫵已收拾妥當,上前來謝。
隻見她瘦削得厲害,身子套在阿好曾經的舊衣裏,空空蕩蕩,仿若一陣風就能吹走,但一雙眸子卻清麗堅毅,為之增色不少,看著年歲似乎比阿好還小上一二歲。
“原是這樣一個妙人兒啊。”阿好不禁叫出聲來,“不若我喚你阿嫵?”
“郎君,方才我聽得你們交談之中似是要去尋那襄陽逃將周撫之妻?”
未曾想,韓嫵開口便是如此一問,壽華嬤嬤一把扯起韓嫵,警覺地道:“你究竟何人?”轉頭,又對阿好道:“老奴早說不該收留她,現不若將她綁去縣衙。”
阿好定定地望著韓嫵,韓嫵仍是先前那般模樣,亦望著自己,於是,阿好緩緩道:“阿嫵,你可是有事要說?”
“家父生前乃南中郎將周撫麾下一名參軍,荀灌娘之事亦有些許聽聞。”韓嫵不卑不亢地說。
“說來聽聽。”
此時,壽華早起放了韓嫵,韓嫵立在阿好跟前,說道:“阿父曾告知我,荀灌娘乃真英雄,比其夫強上百倍,奈何女子不能拜官領兵。”
“周撫叛逃之時,她仍守在襄陽城中,奈何勢單力薄,終是為趙人破城。她九死一生,應是去向荊州,尋陶太尉。”
阿好聽後,正色道:“你之所言,我如何得信?”
“家父乃襄陽破城時守城都尉,他不願跟隨周撫出逃武昌,城破後,他交代一伍長,告知我與阿母且快出城投奔外祖。”韓嫵越說越輕,眼裏含淚。
阿好過去扶住她:“你且願隨我們一起去尋荀灌娘,隨太尉攻回襄陽,為你阿父報仇?”
韓嫵抹掉眼淚,輕而堅定地答了一聲“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