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阿好未等到諸葛文彪的音訊,卻等來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來客。
“阿姊,數年未見,可安好?”
含章殿內響起一嬌柔的聲音響起,似林間清泉叮咚作響,瞬間屋內都顯得清潤許多。
“阿南?”
阿好抬頭望去,隻見來人是一清瘦小女郎,一身天水碧間色裙更顯靈秀。來人正是阿好同父異母的妹妹——司馬南弟,說來這妹妹,隻比阿好小上數月。當年蘇峻之亂她生母正帶她至龍華寺祈福,才逃過一劫。後來她這妹妹便也漸漸醉心佛玄之道知道了,此時前來也正是為此。
“阿姊,未曾想上次一別竟是經年。憶起那時皆是年幼……”說話間,司馬南弟眼含熱淚,頃刻便如斷線珍珠般往下墜。
“阿南切勿傷心了。往事終是過去,在世之人總得往前看。”阿好看著兀自哭泣的司馬興男,一時不知如何哄勸。
“正是如此。前日陛下正與我說起阿姊近日心緒不佳,我今日正是想阿姊去散散心的。”司馬興男用衣袖摁了摁眼角,轉而掛上清甜笑意。
阿好見其瞬間的轉變,有一瞬錯愕。
“阿姊,你可知那高座寺與高座道人?”
阿好仍是未語一言,看著她,一副隻待她盡情說完的神態。
可司馬南弟看著阿好如此表情,卻賣起了關子:“高座道人的風采,說來也是百聞不如一見的。”
“阿南,我素來不喜這些的。”阿好並不為所動。
司馬南弟卻似麵有難色。片刻後竟挽著阿好的衣袖道:“阿姊,你整日裏不是習武,就是在這宮中,多有不快!不若出去走走,就當……就當陪我散散心嘛。”
阿好從不知自己這個清清冷冷的妹妹何時變得如此熱心,也不知自己何時與司馬南弟變得如此親近了。當在宮門口看到司馬興男早已備好的華美牛車,更是驚詫不已。
牛車駛入建康城中街道,阿好再次向車外,隻見城中街市已極是興盛,與當年出城西往之時已大為不同,心下不知是喜,還是悲。
正在默默念想之間,身側與她相對無言的司馬南弟突然出聲:“阿姊,快到了。”
阿好複往車外看去,隻見此時牛車已駛入一巷道,兩旁鬆柏森森,一派綠意撲麵而來,側耳聽去,隻聞得陣陣梵音揉入這空氣之中,不絕於耳。
須臾,牛車停下,下得車來,往前望去,隻見寺門並不高大。阿好又隨司馬南弟步入寺門,方見內裏別有洞天。
熙熙攘攘的人群前,隻見一高台上已趺坐著一僧人,那僧人身著一褒衣博帶袈裟,神情肅穆,雙眼微微閉合,隻嘴一張一翕,應是頌念講解著佛經。
阿好側耳傾聽卻是隻字未懂,隻好回首看向司馬南弟。而司馬南弟,隻是含笑望她一眼,示意阿好繼續聆聽。俄頃,立於高座道人身側的一名僧人,上前一步,將方才所講之經用雅音再複述了一遍。
阿好聽了一會兒,隻覺無趣,又有稍許疲意,掀開帷帽,悄悄問司馬南弟:“這高座道人想來到建康不久吧,怎地一句雅音也不曾學會?”
司馬南弟直視前方,一派神往之態,良久才回:“這高座道人原是來自天竺,但到建康許久了,王相都稱他為師。阿姊你有所不知,道人的梵音才是最為高深之處啊。”
阿好一聽,隻覺故弄玄虛,頓失了往下聆聽的興趣。環顧寺內,對司馬南弟道:“阿南,我覺得有些氣悶,去這寺內後園走走。”
“如此,我陪阿姊吧。”司馬南弟口中說著話,目光卻不曾離開高台。
“阿南若是喜歡,就在此聽經。阿姊帶些侍從便可。”
司馬南弟看著阿好帶走些許侍從侍衛,又想到阿好本身也會武,便點頭答應,隻再三囑托侍衛保護好長公主,見阿好走遠後,又立即轉頭聽高座道人闡析經中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