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才出隆冬,初春將至,原應是萬物蕭條,亟待複蘇之際,奈何這謝家淇奧園因以竹為主,故園子裏還是一派綠意,亦別有風趣。
“‘瞻彼淇奧,綠竹猗猗。’真是個好去處。”阿好見著遮天蔽日的翠色,不禁誇道。
“好阿姊亦讀《詩》?這園子的名兒正是外祖照著《淇奧》起的呢,說起來亦是思念故土。”褚蒜子驚喜道。
“隻小時候聽阿母念與我聽過,論才學我看還是數你與阿陵最佳。”
“依我看好阿姊最似這翠柏綠竹,英姿颯然。”褚蒜子笑著答道。
“你們誰也來評說評說我呀。”聽著二人言語,一旁的劉愔忽地插話道。
一群少女頓時互相讚許個不停,鈴鈴笑聲穿過叢叢綠竹飄忽遠去。
談笑間不覺已至一道月洞門,阿好忽見門外連廊一道身影與司馬南弟十分相似,便與褚蒜子眾人別過,出得園子。
但再次出得園來,往廊中前行數步,卻未再見司馬南弟身影,正欲回轉園子。卻被一人嚇了一跳,那人甚是高大,行色匆匆疾走而來,幸而阿好今年練武,靈巧避過,堪堪站住,不至撞倒,也因此,阿好並未看清那人長相,隻看得那人急急而去,留下一句“失禮借過”在風中飄蕩。
這人阿生無禮,不想謝家賓客之中竟有如此之人。思忖間,阿好便駐足未前。
“元子,你可算來了。來得這樣遲,不會是怨我未將一妹配你吧。此亦為我之憾事呐。”[1]這時,一人從連廊盡頭大步流星而來。
“甚話,彥道怕不是醉了?瑣事纏身而已,這不是疾走而來了。再說,我亦不是最遲的,還有那江思玄與其婦……”先前差點撞倒阿好的高大身影回道,聲音亦是洪亮,與阿好所猜相差無幾。
圓子?這高大身影叫這名字,有點意思。阿好噗嗤一聲笑出來,忽覺之前被嚇之氣消減不少。
“阿姊?”耳畔忽一熟悉聲音響起。
“阿南?”阿好回轉身來。
司馬南弟麵有異色:“阿姊為何在此處啊?”
“這話我該問你,不是為了尋你,我何故在此?”阿好麵有疑色。
司馬南弟聽聞此言,霎時臉色一白,忙急道:“方才在閣中,胸中忽覺氣悶,因而方至著園中,沒曾想竟是迷路了。還望阿姊恕罪!”
阿好見司馬南弟一臉悔恨之意,忽覺自己似是有些過了,緩聲道:“阿南,你我今日隱姓出行,還是謹慎些為好。”
“阿姊說得極是。”
阿好與司馬南弟返還園中,才至月洞門,卻見褚蒜子等人正欲尋她們。
“好阿姊,你們來得正好。方才阿母遣人來請,邀我們入席呢。”說罷,褚蒜子走在前頭,帶著眾人往宴席處行去。
不出片刻,阿好隨眾人來至一偏廳之中,廳中懸燈結彩,好不熱鬧。未幾,隻見眾女眷紛紛步入,集聚廳中,列坐其次,侍女魚貫而入,奉上佳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