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約定成(1 / 1)

“長公主,駙馬邀您去書房一敘。奴為您帶路。”

回至公主府,正是掌燈時分,阿好還未去換下宮裝衣衫,便有一小婢候在房門前,一見她歸來,便匆忙上前。

阿好徑自入了室內,並未看那小婢,隻留一聲輕笑:“你去告知駙馬,本公主已歇下。有事改日再議。”

室內,妝奩前,阿好已然換下了厚重宮裝,壽華將阿好頭上花鈿釵環一一取下,又取來篦子,為阿好細細梳理及腰長發。

“長公主,這駙馬爺如今得了勢,越發擺起譜來了。”壽華最終還是忍不住道。

“是啊,如此還得了。長公主……”一旁整理著衣物的櫻桃也不無擔憂。

卻聽這時,門外一道恭迎之聲,桓溫已來至門外。不等門口侍女再作多言,轉眼桓溫已踏進室內來。壽華、櫻桃滿臉防備,桓溫卻不言其他,目光掃過他們,直盯著阿好。壽華、櫻桃隻覺身上一陣寒意。

阿好看著,知是桓溫有話要說,便笑著對壽華、櫻桃道:“無事,我與駙馬又是要說,你們暫且退下吧。”

不多時,壽華、櫻桃就退了出去,隻是不敢走遠,皆在院中候著。

“不知駙馬大駕光臨,所為何事?”阿好自妝奩前起身。

“不知長公主欲如何處置那成漢公主?”

阿好沒想到桓溫會如此開門見山,一瞬愣神。但立時又找到主心骨:“現如今何處來的成漢,又從何來成漢公主?”

“長公主不必與溫打啞謎,這李姝如何處置?長公主不是以玉環警示某了嗎?”未料桓溫今日卻不似以往般看破不說破。

阿好此時方知那成漢公主原來名喚“李姝”,卻仍不想打破某種“默契”,繼續模糊道:“駙馬此話從何說起,你舟車勞頓,昨日方至建康,未及回府,便去了宮中,我又如何警示於你?”

“長公主,一月之前可在益州成都?右肩之傷可是為成都城外笮橋之戰中為流矢所傷?你我彼此為盟友,此間信任,溫私以為應當存也。”

阿好聽出桓溫這話是在重提盟友之約,邀阿好坦然脫出,亦在向她承諾此時絕不為外人所知,但這右肩之傷實為隱蔽,不禁眉頭緊鎖,亦不覺將手撫向右肩。

桓溫見此,又道:“今日這番話本想著昨夜甫至建康,便欲詢長公主。可匆忙之間,誤闖入長公主房中,還望長公主恕之。”

阿好忽想起昨日沐浴之時聽聞的雜聲,彼時就覺奇怪,看來便是桓溫。隻這一憶,使得阿好又忙將手按住心口,看向桓溫坦然目光,長舒一氣,才漸漸緩和。

好一會兒,阿好才道:“去歲,駙馬前去荊州。糾三軍欲西征,我便從之,隻不想途中遇一鼓吏正回鄉訪親,隻他家中老母奄奄一息。我受其家恩惠,便替那鼓吏來至軍中……”

“這名鼓吏可是周孝?”

阿好聽聞桓溫如此問,知這是揪那周孝錯處以儆效尤,便道:“桓將軍,如若彼時於荊州,我便拜帖至軍中,敢問你是許我隨軍,還是不許?”

“長公主金枝玉葉,又如何能至軍中?”

聽聞此言,阿好意料之中:“我大晉素以孝治天下,如此孝行我一大晉長公主怎能不顧?故而周孝亦為我所‘迫’。倘若此次,我未機緣巧合以周孝之名入桓軍之中,將軍你勝算幾何?”

桓溫知阿好是欲以軍功抵消周孝的過責,雖一貫自信,伐蜀必成,但此次陣前若無鼓吏“謬誤”,亦不會如此順利,恐要再費些時日周旋。再者若再大肆處置,必掀起波瀾,恐軍心亂也。

正思索著,卻聽到阿好繼續道:“亦求桓將軍許那李氏自由。”

“如何許得。此女乃亡國之女,大晉之長公主為何如此在意?另,長公主僅用一因而求二果,未免也太吝嗇了些吧。”桓溫不以為意道。

阿好沉吟良久:“不過皆是亂世之中可憐的女子罷了。桓將軍還記得你我‘約法三章’?”

“其一‘這一世,我永為大晉之臣’;其二‘你我僅為表麵夫妻,實為盟友’;其三……”桓溫似乎已知阿好心中所思。

“其三,許歸義侯[1]李勢之妹以自由。”阿好接道。

“長公主當真要以此事為盟約?”雖心中早已料到阿好此舉,但當阿好脫口而出之時,桓溫仍止不住地驚詫。

“是。”

“不後悔?”

“不悔。”

話畢,阿好看向桓溫,隻見桓溫作沉思之狀,阿好便一瞬不瞬緊盯著桓溫,隻覺一息恍若三秋。

半晌,桓溫道:“好。隻是來時為了方便行事,眾人恐已皆知此女為我桓溫之妾。”

阿好聽聞桓溫此言,似鬆了一口氣:“無妨,我來思慮便是。桓將軍此舉亦為保全於她。”

“此女現暫居於書齋後的偏室之中。”

“多謝桓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