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全忠的“後梁”、李存勖的“後唐”、石敬瑭的“後晉”、劉知遠的“後漢”、郭威的“後周”——這就是五代。五代皇帝皆為武將,這可以說是中國的武人政治時代。
由唐受禪讓的梁,為了與南朝之梁有所區別,史家稱之“後梁”。雖然他們自稱為大梁,但本書依據曆史記載,仍稱他們為後梁。
如前所述,禪讓之時的唐已成一地方政權,因此,繼承其後的當然也就隻是地方政權而已。唐的全盛時期,版圖有三百六十州以上,而後梁在其鼎盛時期,支配的領土不過七十餘州。李克用、李茂貞、王建等各地的有力節度使,根本不承認後梁。
史書以“五代”稱呼唐滅亡後至宋建國前的這半個世紀。五個短命王朝於此一期間彼落此起,後梁是第一個,其後依序為後唐、後晉、後漢、後周。這五個王朝,在支配力上都沒能達到全國性的規模。換句話說,他們隻是地方性的政權罷了。雖然如此,之所以被稱為“五代”而成為這個時期的代表性名稱,主要是因為他們所支配的領域是自古以來有中原之稱的黃河中遊重要地區。
中原之外也有其他地方的政權存在,為數達十個之多,因此,這個時期應該稱之為“五代十國”才算正確。
後梁以朱全忠為太祖,其子朱友貞則為末代皇帝。父子兩代即告終結的這個王朝,國祚僅僅十七年。
後梁繼唐末之後,整年忙於與突厥沙陀族首長河東節度使李克用交戰。李克用死後,其子李存勖以較其父更強的軍事力量猛烈攻打後梁,使後梁居於守勢。
朱全忠由於兒子連連打了敗仗,因而罵道:“我的兒子連芻狗都不如!”
後梁隻扮演了用虐殺手段使貴族政治、宦官政治再也無法抬頭這個曆史上的重大使命,它根本不具有作為一個國家應有的展望與戰略。
他們垂涎於淮南之富而進兵該地,結果卻造成南方軍閥與鳳翔李茂貞聯手,後梁反而樹立了更大的敵人;同樣的,攻打東方軍閥王鎔的結果,卻使王鎔與李存勖聯手,後梁在形勢上反而更陷於不利。
後梁太祖朱全忠的私生活荒唐之極。軍閥化的節度使常以結義父子關係作為加強部下對自己忠誠的手段。這種關係無異於黑社會幫派老大與手下的幹爹幹兒子關係。朱全忠也收了不少義子,並且有過出征期間染指義子之妻的事。義子之一的朱友文的妻子,甚至主動接近丈夫的義父朱全忠。
“好好對那個糟老頭灌迷湯吧。這樣做,目的當然在於使他指定我為繼承人,知道嗎?”朱友文如此唆使他的妻子。
“我當然知道。不過,你可不能忘記自己當了皇帝後立我為皇後這件事情哦!”
這可以說是有其夫必有其妻吧?
朱友文的妻子於是以嗲聲嗲氣的聲音對朱全忠耳語:“友珪公子實在很要命。他不但對我百般挑逗,還常對我動手動腳呢!”
友珪是朱全忠的次子。由於長子已死,所以他是最有可能繼承皇位的人。覬覦帝位的義子朱友文,當然非先把皇帝的幾個兒子拖垮不可。
“什麼……友珪……那個畜生打仗從來沒有打贏過,卻隻會染指兄弟之妻,太不像話了吧!”
朱全忠不提自己染指義子之妻的事,卻立刻勃然大怒。於是他很快就發布如下的人事變動命令:任命朱友珪為萊州刺史。
左遷在當時每每是處刑的一個階段。果不其然,於左遷人事命令發布後不久,又見“賜死”命令的發表。
人事命令發表後,朱友珪就有了危機感。這是單純的左遷,抑或是死刑的序曲?在他看來,二者的可能性各占一半。
朱全忠由於生病,此刻人在洛陽。他對在開封的朱友文也發出如下的命令:速來洛陽一趟。
朱妻的美人計奏效,臥病在榻的朱全忠,好像有意指定義子友文為繼位者。實際上,並不是朱全忠因為生病而腦筋變得糊塗,就才華而言,友文確實遠勝一籌,友珪的確連芻狗都不如。
然而芻狗察覺有生命危險時,也會拚命抵抗。朱友珪殺了臥病在床的父親後,嫁罪給友文,把他也殺了。戰場上表現得軟弱無能的他,這個篡位行動卻做得非常幹淨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