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康王即位的同時,在開封的宋太後有了“撤簾”之事;也就是說,宋太後的攝政政治宣布結束,從此皇帝康王開始親政。
宋是否因此而複興?欽宗之弟康王的即位,算來是特例。史家習慣將這以後的宋稱為“南宋”,對這以前的宋則以“北宋”名之。有人則以繼承程序的特異性為理由,認為這是不同的王朝。如此一來,康王趙構應該算是新王朝的創始者吧!
康王趙構就是南宋高宗。
對於赦免張邦昌一事,主戰派表示強烈的反對。
——就帝位一事,分明就是對宋之叛逆。
——說是被金強製,但受偽命一事本身已是大逆之舉。
這樣的論調越來越強烈,代表人物正是主戰派的領袖李綱。
“臣無法與張邦昌之輩同席。他是犯僭逆及偽命雙重之罪的大逆之徒。倘若皇上繼續用邦昌,臣希望被解職。”李綱加重語氣道。
高宗為之蹙起眉頭。
高宗赦免張邦昌是出於本身之意,事前沒有和任何人商量。因為他認為張邦昌是應該被赦免的。
高宗知道張邦昌在答應成為傀儡國家之皇帝時,曾經向金提出如下的條件:
——不得損毀宋朝曆代皇帝之陵墓。
——沒收官庫乃不得已之事,但絕對禁止掠奪民家。
倘若不這麼做,險惡的民心隨時有引發暴亂的可能。因此,自己在統治上一點把握都沒有——張邦昌以幾近哀求的態度向金國強調。
金國大致接受張邦昌提出的條件。
以間接方式支配的河南之地倘若不安定,金國一定會陷於苦境。因此,金國基於國家的利益,判斷不違背張邦昌之約定為上策。
與之相較,主戰論者所做的事情,帶來的是什麼樣的結果呢?因違背與金之約定而招致的是“二帝北行”這個悲慘的事態。宋以“與野蠻人之約定可以不遵守”的想法,於協定成立後對金軍發動夜襲。雖然此舉因姚平仲擅自行動而歸於失敗,但原本進言對金軍發動攻擊的還是主戰派人員。高宗(當時為康王)當時正以人質身份在金軍軍營內。
違反協定事項時,人質有可能遭殺——這是常識。李綱等人明知道這一點,卻采取違反的行動。
比起國運,康王之命不值一顧。——李綱是基於這個想法而主張強硬政策的。
高宗一想起人質時代的事,就對主戰派人員極為憤怒。
但即位而準備重建國家的現在,實在不能無視於占政權中樞的主戰論者的意見。
張邦昌不但被赦免,更獲授位在三公之上的太保之名譽職,並且受封為同安郡王。
他救了皇室祖先之陵墓——高宗的用意在於對這一點表示感謝,但主戰論者卻對大逆之徒被授予王爵之事而大為憤慨。這股憤慨之氣非得緩和不可。
高宗政權的要人,以主戰派占壓倒性的人數。由於媾和派受“偽命”的人為數不少,因而絕難進入高宗政權。
“靖康之難”(指“二帝北行”而言)乃媾和派誤國的結果。——這個理論在主戰派的主導之下成立,李邦彥、吳敏等媾和派要人逐一被處流放罪。如此一來,對張邦昌當然也不能另眼相看。
將張邦昌安置潭州(湖南省)。——皇帝被迫作這個決定。安置實際上等於是流放。
不久,宰相李綱兼任禦營使,成為兼管政治和軍事的最高負責人。這個不知妥協的強硬派掌握實權之後,就打出一種精神振興政策來。
國家刑政以對僭逆及偽命之徒行斷然措置為最高原則。無此,宋之國家將無以立足。——這個目的當然在於肅清媾和派。
未幾,使者奉命前往潭州,對被安置在該地的張邦昌傳達“賜死”旨意。
“吾命休矣。”張邦昌仰天服下毒藥。金因此而得到再度派大軍南下的口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