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迷離之際,身體搖搖欲墜,幸得一雙溫熱的手穩住了她的身形。
\"你怎麼了?我幫你傳太醫!\"
熟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薄亦歡睜開眼睛,視線聚焦,看到了他的麵容,不禁失神,喃喃著抬手去觸碰他的麵容,\"傅時樂.....\"
他低下頭,冰涼的指尖觸及到他的臉頰,真實的觸感讓她不可置信,眼中閃過一抹悲苦之色。
傅時樂試圖探究著她眼中異樣神色,\"若你有什麼難言之隱,盡可告訴我。\"
\"我定會盡我所能,傾力相助。\"
她抓住他的衣襟,眼眶蓄淚,\"我為什麼還活著?\"
是你去而複返,還是我命不該絕?
為什麼她連想死都死不了!
傅時樂怔然,\"歡兒?你怎麼了?\"
天空中一道道煙花炸開,金花銀樹,片片金星散落,吸引了她的目光,\"除夕了?\"
忽而她像是突然意識過來,視線落在他的衣服上,與那晚的記憶重疊,欣喜與激動占據了她的內心。
原是上天憐憫,讓她得幸重選一次。
陸昭詡的薄情寡性與冷清寂寥的日子仍曆曆在目,她不敢再在這宮中停留一刻了,她滿心隻有一個聲音,她要出宮。
薄亦歡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攥住他的手腕,撲進他的懷裏,\"傅時樂,帶我出宮,我想回家。\"
傅時樂被她撞得愣了愣,許久才攬住她,安撫的拍了拍她的背,\"好,我帶你回家。\"
暗夜之下,她便如同溺水之人緊緊攥住那根救命稻草,企盼著絕處逢生。
而傅時樂,就是她唯一的希望。
自那晚後,薄亦歡日日翹首以盼,卻先等來了陸昭詡。
\"愛妃,看見朕不高興?\"
\"臣妾不敢。\"
扇頭抬起她的頭,\"朕怎麼覺得你敢呢?\"
薄亦歡垂下眼簾,將一切憤恨隱忍於胸。
\"忠義侯遲遲不肯交還兵符,朕心難安啊。他是你義兄,你應當不想朕與他為難吧?\"
聞言,她不由嘲弄彎唇,\"陛下若能奈他何,便不會來臣妾這了吧?\"
陸昭詡絲毫不為所動,慢慢直起身,轉動手上的戒指,\"聽聞忠義侯還在尋找稚子的下落,你猜他若是知道事情原委,他會原諒你麼?\"
\"即便他能原諒你,其他人麵前你又能如何麵對?\"
她之前一心出宮,倒是從未想過這個問題,更未想過出宮後她又該如何自處,誰會原諒她拋夫棄子之過?
皇宮反而成了她唯一的收容所。
那一刻她不由有了幾分搖擺。
\"況且,傅時樂此舉乃是謀逆,愛妃確定要拿家人的性命來賭?\"
\"你長姐籌謀半生,不惜以身設局,才保國公府上下無虞,難道你想讓她死不瞑目麼?\"
\"隻要你讓忠義侯交出兵符,朕保證不會為難於你們,否則朕也不介意,殺-雞-取-卵。\"
陸昭詡越過她大步離去,侍從見他出來,為他披上披風,\"陛下,不好了,安國公攜家眷出城了!\"
\"什麼!\"
\"忠義侯稱尋到薄亦歡屍身,安國公扶柩回鄉安葬乃是情理之中,又有忠義侯護送,下麵的人沒法攔。\"
\"不愧是安國公一手提上來的人,好一手調虎離山。\"折扇捏在他手中,瞬間四分五裂。
\"陛下,為了江山穩固,不如就讓忠義侯以兵符換貴妃娘娘?\"
陸昭詡抬手製止他的話,\"朕絕不妥協。\"
他想過了,隻要有薄亦歡在手中,最多是僵持不下。
扇柄重重砸落在地,\"加派人手,看好貴妃,若有任何差池,朕唯你是問。\"
\"諾。\"
兩個月後,傅時樂與安國公聯手於永州起兵造反。
陸昭詡一把將書案上的竹簡掃到地上,\"傅時樂、薄裕昌!\"
他們是不是忘了,薄亦歡還在宮裏,竟還敢如此膽大妄為,他們是不想要薄亦歡的命了麼!
他原以為傅時樂將安國公送出京城,隻為避亂,原來竟是暗度陳倉,倒是他小瞧他了。
長樂宮中,焚起香料,煙氣嫋嫋盤升,香氣彌漫。
薄亦歡跪坐在妝台前,輕抿胭脂紙,朱紅在唇間暈染開來,更襯她肌膚勝雪。
銅鏡倒映出她的模樣,眼神流轉顧盼生輝,唇角彎起,可謂回眸一笑百媚生。
宮女引燃最後一盞燈,跪到她身旁,\"娘娘,陛下會來麼?\"
\"會的。\"
傅時樂與父親起兵在先,後有她回心轉意幫他解燃眉之急,陸昭詡自然不會拒絕她的小要求。
果不其然,傍晚時分陸昭詡還是登門了,\"聽聞愛妃想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