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是奇怪,有林琅在,仿佛什麼時候都不會冷場,他總能細膩的察覺出身邊人的情緒,並且貼心地引導大家暢聊,嘴角也時常掛著微笑。
當我提出這一點時,林琅隻是漫不經心地回答。
“家父開酒吧,時常要去應酬,應付過不少女人,自然而然就養成習慣了。”
說起來我們宿舍是個極其特殊的存在。
一般來說,四人宿舍裏大家都是同一座城市的考生,並且所選專業也是一致的。但我們四人不管是專業還是原住址都截然不同,我們都各自是原本宿舍的“第五人”,陰差陽錯地被分到了一起。
蘭選擇了計算機專業,據說他高考的成績非常優秀,原先理應去到更好的大學,不過因為誌願填報出了差錯而滑檔到這裏。
“難怪感覺他明明一副書生模樣,卻像個火藥桶似的。”鬆高忍不住小聲嘟囔。
“這種事換誰都難受,過段時間等他習慣了就好了。”林琅似笑非笑地拍拍鬆高的肩,這個倒黴蛋莫名其妙地成了蘭的出氣筒,倒是有幾分滑稽。
鬆高是體育係的,但並不像想象中的體育生那樣高大威猛,他隻有一米七出頭,身材也略顯纖細,臉上總掛著一副傲嬌的表情,但實際上他非常隨和。
“當初也沒多想,能去哪去哪,反正能活著就行。”問起他來這裏的原因時,鬆高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我啊,不是什麼有追求的人,往後的事情基本上沒怎麼考慮過。喂,那林琅你呢?”
“我還能考慮什麼。”林琅攤了攤手,他選的是醫學類專業。“大哥也從這畢業——不過如今出國成了家。父親年齡不小了,酒吧裏很多事過不了多久都要由我來負責,除了留下也別無選擇呀。”
於是二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轉向我。我於是無奈地聳肩。
“倒沒什麼稀奇的。”我將桌上最後一杯啤酒一飲而盡。“打聽過覺得還不錯,就來了。”
“就這樣嗎?”鬆高明顯撅了撅嘴,似乎對我的回答有些失望。
“得了,不是每件事情都有什麼了不起的原因的,鬆高。”林琅哈哈一笑。
“也是哦,走到哪算哪。”鬆高也半開玩笑地說,他望向我,好像在審視大門兩側的石獅子般認真。“不過第一眼看到這家夥,總覺得他身上有什麼不一般的。”
我則否認地搖搖頭。
的確,不是每件事情都需要充足的理由。
但是我想我大概說了謊。
當初選擇這裏的時候並不僅僅考慮到名氣與聲望什麼的,隻是心裏莫名有種想逃離的感覺。
熟悉的場景不斷在夢裏紛至遝來,父親懷裏的貓陰森森地笑著,墳頭旁的草叢裏滾落出一顆腐爛的女性頭顱,幹巴巴的發絲緊緊纏繞在我的脖子上,潮濕腐臭的空氣壓抑得我難以呼吸。
夢裏一個女人被纏繞在大理石上,歇斯底裏地對我呼喊著什麼,可每次當我即將聽清時,就會被無情地扯回現實,背上冷汗不止。
去醫院檢查過兩次,但醫生也無動於衷,隻能猜測我的腎髒功能有問題——然而實際上根本沒什麼大礙。調查了家中房子的過往,也不曾出現鬼魂之類的傳聞。
但我總覺得或許是環境所致,於是我逃似的離開了故鄉,而似乎是印證了我的猜測,這幾天,類似的夢境也終於沒有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