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了馬車我便坐進最裏麵的角落,把包袱放在旁邊,細細觀察起這古代高級的交通工具起來。
整個車廂就像是一個木質的長方體,固定在兩根具有韌性的細圓木轎杆上,左、右、後三側以白底黃色碎花的帷帳封好,前設可掀動的轎簾,兩側轎帷留著小窗,另備有雕花實木的窗簾。一共是兩排四個座位,因為現在是冬季包著棉圍子不透涼。我定定地打量著眼前新奇的一切,想不到我也有坐上真正馬車的一天。
“葉姑娘怕是從前沒有見過馬車麼?也值得看的那麼費勁?”上官白玉忍俊不禁地看著我,悠然地倚在長凳上,右手無名指上帶著的玉扳指樣色潤澤,良工細磨,質地細潤,如清澈的泉水,我在三師傅那裏也看過類似的,應該是上好的伊犁玉。
“我是鄉野粗鄙之人,沒有看過馬車有什麼稀奇的。”
“葉姑娘又何必妄自菲薄?”上官白玉宛然一笑。
“我說的是實話,我就是沒有看過馬車。”說完丟了一個白眼。
“姑娘莫要生氣,在下隻是覺得好奇罷了,”說罷收起笑容,劍眉微微一皺,深邃的黑色眸子目不轉睛地看著我,“葉姑娘是一等一的用毒高手,剛才那毒要是在下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驪山五怪裏毒三娘所置的無影無蹤吧?”
我的心頓時“咯噔”了一下,頓時變得防備起來,他怎麼會知道毒三娘,甚至連毒藥的名字都那麼清楚?
“但是看姑娘也就雙十年華,卻擁有如此厲害的用毒之術,是在是令在下感到十分的好奇。”眼光幾乎想把我看穿。
“實不相瞞,我的師傅正是毒三娘,但是這與公子和幹?”我心裏暗哼一聲,如今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隻有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從他們主仆兩人中逃出來我應該是做得到的。
“原來如此,”上官白玉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葉姑娘小小年紀得此名師指點定是學有所成,在下幾年前與令師有過一麵之緣,待下次見到令師的時候,還請姑娘向令師問號。”
“我會向師傅轉達的了。”說罷閉目養神起來,不想再和他閑扯。
上官白玉見我無意與他閑聊,倒也識趣,不再開口。
我隻覺得瞌睡蟲上腦,便也顧不得那麼多,彎腰倚在窗戶欄上淺淺的睡下了。
不知道曵曳和師傅們現在過的好麼。
現在已經到了吃晚飯的時候了。
閉著眼睛仿佛就可以看到曵曳耷拉著小腦袋可憐巴巴地捂著咕咕叫的肚子跟屁蟲一樣的跟在四師傅屁股後麵鬧著要吃東西,通常四師傅都是慈愛地看著他,不忍他餓著,給他個雞腿還是一些零食之類的墊著肚子,曵曳就會高興的找不著北似的跑去大師傅那裏獻寶,大師傅裝作嫉妒的樣子去搶他手中的食物,然後一老一小兩爺孫就開始滿院子雞飛狗跳的搗亂,引得嚴肅的莫師傅的狂拋白眼臉色不悅。等到了正經吃飯的點了那小魔王卻又是千呼萬喚的不願吞一小口飯菜,總是惹得毒三娘氣急敗壞的抓過去狠狠往他的小屁股上打幾巴掌他才老實,才肯不情願地坐下,扭扭捏捏地憋起小嘴吞幾口飯菜。
從曵曳出生到他長這麼大,我沒有盡過多少做為一名母親應盡的責任。
甚至連曵曳第一次開口叫“娘親”;
第一次磕磕碰碰地學會走路;
第一次唱歌、寫字。
我都不再他身邊。潛意識裏麵有一個聲音叫我不要接近他,因為我不會帶給他一個孩子母親應該給的愛,因為我沒有愛。
所以我一次一次對他向我伸出稚嫩的小手視而不見;
一次次強迫自己不去聽他略帶委屈的“娘親”;
一次次忽略他渴望的眼睛。
對不起,曵曳,我不是一個好娘親,不配做你的娘親。
不知不覺朦朧間看到天地間下起了瓢潑大雨,曵曳摔倒了又爬起來,再摔下去,“娘親,娘親”的叫個不停,但是我的身體卻不受控製,仿佛又一條鎖鏈緊緊地穿過我的身體蟒蛇一般地捆綁著我,我聲嘶底裏地尖叫,但是就是掙紮不過去,漸漸的曵曳消失不見,隻剩下我一個人在看不清天地的混沌裏麵彷徨。
“曵曳!”我忽地坐起來,發現自己呼吸急促,渾身冷汗。
“葉姑娘怎麼了?”旁邊的上官白玉看到我不對勁,一把上來扶著我,溫潤的手指傳來一陣的暖意,令我感到暫時的安心。
“沒事,隻是做了個噩夢而已,沒事的。”我不著痕跡地推開上官白玉的手,揉了揉太陽穴。
“既然如此,姑娘還是自己小心,在下就在身邊,有什麼事情盡管吩咐在下。”說完深沉地看了我一眼,不再說話。
我也安定下心神,看看窗外儼然已經入夜,不禁又陷入沉思中。
“葉靈,你為什麼會做這樣的夢呢?”上官白玉一臉緊張地看好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