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雲寶十歲生日時,她在坎特洛的第一個生日派對後,又過去了整整一年。這一年裏,她和暮光身邊發生了許多變化。尤其是暮光,她發育得很快,身體和心智同時大踏步地前進。現在的暮光,比雲寶高出半個頭,她的心思漸漸被日益前進的學業,以及不可避免地逐日清晰起來的成熟,分散了不少。

但即便是這樣,雲寶還是確信,她們大約兩年前對小蝶許下的會去雲中城的承諾,已經遲了太多太多。是時候回到彩虹工廠所在的、那座雲上的城市,回到她和她最好的朋友的家去了。

她們要去雲中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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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等了這麼久才終於回雲中城,簡直了!”雲寶坐在馬車裏,塞雷絲緹雅的身旁,有些不愉快地嘀咕著,臉上的表情變得和心裏的情緒一樣皺皺巴巴的。兩名皇家衛隊的天馬拉著車飛過天空,車上三位乘客的鬃毛在高空的大風裏飄柔著。

坐在塞雷絲緹雅公主另一邊的暮光,掃開擋在眼前的鬃毛,既有些不滿又有些理解地看了一眼她五顏六色的朋友:“雲寶,我們知道你很想快一點回到雲中城,我們能理解,真的。但這一路上你一直這樣吵吵鬧鬧的,大家都受不了了。”

前麵拉車的兩位皇家衛兵暗地裏覺得很讚。

雲寶滿不在乎地哼了一聲,把兩隻前腿伸到車外,看著遙遠的地麵,遊目騁懷:“嘁,隨便啦。”

塞雷絲緹雅寬心地微笑,將一隻翅膀蓋過雲寶身上,以表安慰:“不隻是因為等了這麼久,對嗎?你的生活改變了這麼大,再回到你的家,一定讓你有些緊張了。”

雲寶稍稍坐正了些,擠出一個自信的微笑。“就算你說的是真的——順帶一提,才不是呢——”她臉上的微笑裏多了幾分得意,“我也絕對不會再拖下去了。我是變了,但是,哼!這可是雲中城呢,我比你們兩個都要熟悉這裏。”

暮光漫不經心地聳聳肩,承認了她的論點。至於塞雷絲緹雅,臉上慢慢露出了愉悅的微笑:“是嗎?我看不見得喲...”

“你沒在雲中城住過。”雲寶臉上的笑容散去,她困惑地看著塞雷絲緹雅好一會兒,“從我記事起,你就一直住在坎特洛啊。”

“是這樣沒錯。但我一千多年的生命中,造訪過雲中城無數次了,雲寶。”塞雷絲緹雅的眼中閃爍著寵溺的光,她微微俯下身子,瞟了一眼雲寶,臉上的笑容變得明顯了,“比如說,你知道獅鷲岩(Griffinstone)來的交換生,他們不在學校的時候,聚會玩耍的‘秘密據點’嗎?”

雲寶開口想要回答,但下一秒就緊緊閉上了嘴,耳朵微微下垂。“什麼...吉爾達帶我去過那裏,就一次!說是她拿我當朋友!她讓我發了八遍誓,不準告訴別的小馬!”雲寶睜大了眼睛,像是看雙頭怪似地看著塞雷絲緹雅,“你連那裏都知道?”

“當然了。最早,好像是一百年前,某隻不好好上課的獅鷲——她叫做喙琪(Beakie)——建了這麼個據點,方便在和其他幾個同屆的交換生翹課的時候有地方躲。第二年,別的學生又從她班上的小馬那裏知道了這個據點,於是據點就這樣延續下去了。”她的微笑變得微妙了,“據我所知,現在雲中城的一些居民,把‘獅鷲的秘密據點’當做都市傳說,是不是啊?”

“大部分小馬都以為根本沒有這回事,再不就以為那個據點早就廢棄了。”雲寶有些驚異地說,但這驚異很快變成了愉悅,“我永遠也適應不了,你這麼老的。”

塞雷絲緹雅的微笑變成了受傷的蹙眉:“我老嗎?”

暮光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翻了翻白眼,嘴角勾起一絲弧度:“又來了...”

雲寶本想開口說話,但卻僵在了原地。她的雙眼瞪得滾圓,緊緊盯著塞雷絲緹雅,雙耳貼緊了腦袋。她咽了咽口水,尷尬地笑了笑。“啊,對不起...呃...”雲寶在繼母嚴厲的目光下,不安地動了動。

終於,塞雷絲緹雅再也憋不住了,瘋瘋癲癲地笑了好一陣子,揉了揉雲寶的鬃毛:“我是很老了,雲寶。從我八十歲開始,就有小馬這麼說,現在我都一千多歲啦。這麼多年,我早都習慣了啊。”

雲寶撇撇嘴,抬頭瞪著塞雷絲緹雅,吐吐舌頭:“那你為什麼——”

塞雷絲緹雅用一隻蹄子遮住了雲寶的嘴,愉快地微笑道:“因為好玩呀,雲寶,多好玩。”

塞雷絲緹雅移開蹄子。雲寶點點頭,決定繼續看下麵緩緩飄過的風景。

接下來的五分鍾,一片沉默,她們等著雲中城出現在天邊。暮光抬頭看看塞雷絲緹雅,但在她來得及開口提問之前,雲寶一下子坐得筆直,臉上困乏的表情當場變作了急切:“啊!在那裏!我看見了!”

暮光看向前方,她俯身向前,眯起眼睛,努力想要在雲中看到城市的輪廓。一開始,她什麼也看不到;很快,馬車繞過了一片自己漂浮著的雲,她便看到了華美的雲中城。第一次這樣近距離地看到這座城市,她驚訝地張大了嘴巴。雲中城一年四季飄在不同的地方,暮光經常在遙遠的天空中看到她,但這樣近距離的接觸,幾乎讓她的腦袋停止了工作。毫無疑問,這座雲上的都市,帶著天馬們傳承至今的建築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