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生死之間,存乎一念(1 / 2)

(1)

“陳海!陳海!我的好朋友啊!我的好兄弟啊……”

“你醒醒啊!你醒醒啊……”

“陳海……”

這是你自打八歲起認識陳海的八年以來的第一次,你徹底不顧形象,徹底放下矜持,徹底放下驕傲,徹底做一個真正的朋友,徹底做一個真正的大寫的人!

你跪在床前,雙手死死地抓住床沿,渾身劇烈地顫抖著,才一開口,就以詞不成句,泣不成聲……

看著床上雙眼緊閉、軀體堅硬的陳海,蓋著那如紙般白色的輕薄棉被——一如此刻,他生命的重量。

你再也忍不住,鼻子頓時酸澀無比,淚水又一次不爭氣地奪眶而出。

這一刻,你恍惚間仿佛又看見兩年前父母的遺體運回來時,下葬前的最後幾天,就停放在這張床上。你最最親愛的父母,也是這般一模一樣地躺在床上,雙眼緊閉,軀體僵硬,也是一模一樣地蓋著這一床如紙一般的白色薄棉被——一如他們生命的重量……

你仿佛又看見二叔像一陣灰色龍卷風一般衝進門來,臉色潮紅還帶著滿臉淚痕,一片哀戚之色;

你仿佛又看見那永恒升起在心中的迷霧,又一次搖晃在你的眼前;

你仿佛又聽見二叔那柔腸寸斷而又悲痛欲絕的話語在耳邊響起;

你仿佛又墮入萬年冰窟,冰涼刺骨銘心;

你仿佛又走馬燈般地在眼前浮現起一幕幕14年的幸福美滿與那一朝一夕的天人永隔;

你仿佛又在心中感覺到這兩年來與陳海萬分艱苦中的彼此扶持,披荊斬棘,櫛風沐雨,披星戴月與風餐露宿;

你仿佛又在腦中憶起“朋友們”的大呼小叫與嘻嘻哈哈、虛以委蛇與形同陌路;

你仿佛又憶起林橫那凶狠惡毒令人不寒而栗的眼神,憶起如大海般深沉可怖的藍晦……

仿佛……

……

“當——當——當——當——當——”

新年的鍾聲仿佛又響起在昨夕與今日。

……

斯人已逝。

……

這一刻,你終於知道:他已經是你最後的一個至親之人了,而你將永遠地失去他。

可你絕不能失去他。

痛!

非常痛!

痛徹心扉!

你不能——哪怕隻是想象——承受再次喪親的災難與傷痛!

……

“陳海!陳海!我的好兄弟啊……”

“你醒醒啊,你醒醒啊……”

你的臉色漲紅得仿佛能滴出血來,雙手死命地扣住床沿的縫隙裏。一串又一串渾圓的淚水,刀削斧鑿般劃過你火辣辣的臉頰。

“陳海,你醒醒啊,是我不對,是我不好,是我對不起你……可是我真的不能再失去你啊……”

你止不住的哽咽著,任憑滾燙的酸澀的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串和風箏,在臉上肆意橫流與天馬行空……

“陳海,陳海!你快醒醒呀!你是最實誠的,最守信的,你答應過我要陪我一起去闖蕩人間,一起去看大好河山,一起去看看世界的!”

“陳海,陳海!你最親愛的朋友,我!我來看你了!你睜開眼睛看一看呀,你看一看呀!……”

淚花在空中肆意亂濺,不斷的憶起恍如昨日的山盟海誓,而他竟然就要不在了,你泣不成聲,歇斯底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