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扶南從東宮出來,正想著怎麼和那暴君見一麵,探探底細。
昨天剛拒絕,今天就湊上來,可怎麼開這個口啊。
要是她知道祁赫不會殺了他們,昨天她就不會說那話了。
紀扶南還在暗自懊悔,就見遠遠有一群人迎麵走來。
為首之人身著玄色衣袍,上繡金絲龍紋,陽光映射下熠熠生輝,十分耀眼。
北鄴以玄色為尊。
玄衣龍紋,那一定是祁赫無疑了。
真是想睡覺就有人給遞枕頭。
紀扶南雙手交疊,屈膝行禮。粗布衣飾,也難掩貴女風姿。
“拜見陛下。”
祁赫看了她一眼,沒有停留,繼續大步向前。
就在紀扶南低下頭想辦法,眼珠子悄悄轉的時候。
祁赫突然停了下來,回頭看向紀扶南。
“郡主。”
紀扶南沒料到他會回頭,被這一聲嚇了一跳。
抬頭,碰上一雙深沉,但不失明亮的眼眸,好像在哪裏見過。
在哪裏呢?
紀扶南一瞬的失神被祁赫看在眼裏,他眼裏閃過一絲難以捕捉的複雜,轉瞬即逝。
“朕聽說你正在絕食。”
紀扶南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的抬頭。
誰絕食了啊??她隻是胃口不佳好不好。
這是誰傳的謠言。
“別做無謂的事。”祁赫淡淡的說道,語氣聽不出喜怒。
這暴君還真是有些本事,本來是警告的話,不知道的還以為他關心自己呢。
“陛下,我不是絕食,隻是太久不吃葷腥,吃不慣。”
紀扶南說的是實話,但沒指望祁赫能信。
這世間的實話,聽起來總是比謊言更蒼白無力。
也怪不得人家不信。
可就算不信,她也必須說,以免被有心之人利用,借題發揮,說她不順舊朝。
“嗯。”
祁赫沒有再說別的什麼,轉頭帶著身後的隨侍走了。
看著他走遠,紀扶南也起身,繼續向長樂宮方向走。
一邊走,一邊細細的回憶祁赫的每個表情,每一句話。
可他並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也沒說幾句話。
態度不明朗,言語模棱兩可,實在是讓人捉摸不透。
看來還得再找個機會。
“嬤嬤,我想放風箏!我現在就要去禦花園放風箏!”
路過長街,看見一個男童,大約六七歲的模樣。
就算隻有背影,紀扶南也認得,這是她的最小的堂弟,紀零。
她那好皇叔最寵愛的小兒子。
“殿下乖,現在的天氣不適合放風箏,咱們還是回去吧”
“嬤嬤給你講故事,今天講……”
二人越走越遠,紀扶南的思緒也飄的越來越遠。
她想到了祁赫的過去。
如今的名號響當當的北鄴皇帝,曾經也隻是一個不受寵的皇子。
北鄴先帝寵妾滅妻,縱容貴妃鄭氏迫害妃嬪,殘害皇嗣。
祁赫是先帝唯一的嫡子,還未出生就是貴妃的眼中釘,肉中刺。
貴妃想盡辦法,下毒、陷害,無所不用其極。
先皇後為了保全祁赫,求先帝將祁赫趕去最偏遠的封地,自己則在大殿內自殺。
那一年,祁赫十一歲。
本該是最無邪的年紀,卻承受了無與倫比的痛苦,體會著世間最冰冷的孤寂。
祁赫的這段過去雖然不是秘密,如今卻無人敢提。
因為他登基後的雷霆手段,著實讓人聞風喪膽。
昔日高高在上的寵妃,嚐遍宮中刑罰後,瘋在了冷宮。
貴妃一黨也被徹底剿殺,朝廷上至中央,下至地方,官員全部大清洗。
帶兵反抗者,也被鐵血手段鎮壓。
真正的伏屍百萬,流血千裏。
如此狠辣的所作所為,不僅震懾了北鄴上下,在大順,也引起了一陣恐慌。
自己的身旁,蟄伏著一隻凶狠的猛虎,誰能不擔憂。
祁赫暴君的名號就這麼傳開了。
其實也令人唏噓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