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歌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個菜園子裏,菜園子的地壟溝分明,插著成排的白蘿卜。
朱歌醒的時候是麵朝黃土背朝天的,菜園子的地麵滲漏著清香的潮土的氣息,他一睜眼就看見了白蘿卜,幹澀的嘴唇提醒他,可以拔出一個來,潤潤嗓子,順帶著還可以通通便,畢竟便秘的毛病也折磨他很久了。
前陣子看美食節目,電視機裏的那個肥頭大耳的美食專家說,白蘿卜可以通便潤肺,解毒生津,朱歌一直都沒有機會嚐試,沒想到今兒個自己這一覺醒來,就看見滿地的大白蘿卜,看樣子大腸幹燥的毛病這回算是有救了。
朱歌趴在地上,撅著屁股,用手一點一點的扣出了一個白蘿卜,又順手掰下葉子擦了擦蘿卜上的黃泥,塞進嘴裏就嘎嘣嘎嘣的嚼了起來。
清脆爽口的白蘿卜下肚,朱歌身上的汗毛孔都逐一舒張了一番,幹澀的嘴唇恢複了往日的楚楚動人,腸道似乎也傳來了優雅的回聲,一泡稀屎迫在眉睫。但是朱歌沒有急著解決這突如其來的生理反應,他覺得自己還能再憋一會兒,隻需翻個身,換個舒服點兒的姿勢便能將這股逆流暫時止住。
這一翻身,可險些刺盲了朱歌的雙眼。
瓦藍瓦藍的天,零星的浮著幾朵小雲,太陽亮堂堂的光照耀著大地。
朱歌不是被光給刺到了,他是被那瓦藍瓦藍的天給閃到了,這麼藍的天,朱歌還是在很久很久之前見過,那個時候的天也像現在這麼瓦藍瓦藍,可惜後來就變了。
朱歌一點點把遮擋眼睛的手移開,讓瓦藍瓦藍的天的顏色慢慢的進入眼窩,恍惚覺得自己的視力也恢複到了從前,可能是太久沒有看到過這麼藍的天了,眼睛裏那些對應藍色的感應細胞又要被激活了。
朱歌望著這瓦藍瓦藍的天發愣,心裏始終納不過來一個悶兒,怎麼會有這麼藍的天,這種顏色的天不是早已經絕跡了麼,難道是天現異象,必有大事發生?
迷糊兒中的朱歌不想再躺著了,於是盤坐起來,忍著肚子裏的贓物,狠狠的伸了個懶腰。盡管還不到三十歲,但是渾身上下已經沒有一處能稱得上是健康的部位了,上個星期去醫院檢查,醫生說他腰間盤已經突出,而且胃差點兒穿孔,傷殘已經由表皮開始向腑髒內侵了,再不把持著點兒,估計四五十歲,這條小命就得提前交待了。
朱歌一伸懶腰,渾身上下的骨頭格吧格吧直響,旁人要是聽到這骨頭裂開的聲音往往都要被嚇的“媽呀”一聲,好在朱歌自己已經聽習慣了,尚能夠做到麵不改色心不多跳,但還是不小心驚跑了幾隻在旁邊覓蟲子吃的小鳥。
“這到底是個什麼地方?”朱歌活動完筋骨開始活動腦子了。
朱歌的腦子極其好使,就是開機比較慢,一般睡醒之後都要延遲半個鍾頭左右,然後才能工作。但隻要一進入工作狀態,就如同進了八核內芯加4G時代的現代終端設備了。朱歌的反應非常之快,以至於在老總的眼中,朱歌就是他的十六核手提電腦,到哪兒都得隨身帶著他。
可能是清脆醒腦的蘿卜起的作用,讓朱歌這回的反應時間稍微縮短了一些,從剛剛蘇醒到弄明白是怎麼回事兒,隻用了不到十分鍾,但是朱歌卻慌了……
“我不是死了麼?”朱歌剛醒過來,腦子一下子高速運轉,差點兒不小心轉抽了筋兒。
昨天晚上,老板帶著朱歌去應酬客戶,在回去的路上,車子意外拋了錨,老板讓朱歌去附近的五金店買個扳手。朱歌對老板言聽計從習慣了,聽命後便開始沿路狂奔。月黑風高,朱歌瀟灑的身影在厚重的霧霾中若隱若現,襯衫的衣袂在汙穢的夜風中飄飄落落,眼看就到了五金店門口!
“噗通!”
有人失足跌到,有人失足賣藥,朱歌失足——直接掉進了下水道!一失足成千古恨,這句話來形容朱歌的遭遇,簡直是……,反正別的詞兒是形容不出來這種感覺。
記憶到這裏戛然而止,朱歌剩下的唯一的意識就是感覺自己看見了上帝,看見了釋迦牟尼,他們兩個在親切的交談,就人類如何治理霧霾的相關意見達成了一致協議。
“難道我下了地獄了?”朱歌的腦袋反應再快,終究快不過這一腳跨越千年的速度,一時間腦子還短了路。
地獄也不應該是這個樣兒,地獄裏怎麼會有蘿卜,這也不是天堂,天堂應該種蟠桃不應該種白蘿卜啊!朱歌支撐著身子站了起來,向四下張望了個遍。
青天白雲,山巒丘壑,飛鳥砂石,這些都有,哎呀媽呀,難不成我穿越了?”朱歌一個激靈,差點兒拉了出來。
朱歌之所以懷疑自己穿越,是他四處張望的時候看見了離自己不足百尺的位置有一處小小的村落,村子裏麵人來人往,穿的都是古代的粗布衣服,就連隨風蕩著的茶肆的幡子上寫的都還是隸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