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知道什麼內情,又怎麼會說出“來不及”這樣的話。
宋山山盯著他的眼睛,試圖從中看出點什麼。
然,無果。
“你方才也說,這雨就要停了。”
劉郎中擰著眉頭糾結半天,卻是說出了這麼一句不痛不癢的話。
宋山山不明所以:“雨停了,這不是好事嗎?屆時南方的治水救災工作也好做一點啊?”
“雨停之後,若是連日陰天還好,可若是晴天……”
劉郎中輕歎一口氣,搖頭不語。
宋山山心裏卻咯噔一聲,好像突然就明白了他在擔心什麼。
大麵積洪澇、死傷還不知幾何,若是雨晴之後立馬就是豔陽天……
幾個字眼放在一起看,宋山山豁然貫通,不願意相信地閉了閉眼。
是啊,她怎麼沒想到這一層呢。
這次洪災鬧得厲害,加之河岸多處決堤,必有死傷,這麼多泡了水的屍體,要是沒能夠及時掩埋,而是又接著迎來了烈日曝曬,那就極有可能會生疫啊!
宋山山想到這裏,隻覺得全身都有點發涼。
一旦疫情蔓延,不止江南,那對全國來說都是個毀滅性的災難。
尤其還是在這個醫療技術較為落後的時代。
劉郎中一看她的神色,就知道她已經猜到了,因此看向她的眼神中不禁多了幾分驚訝。
這宋家的三娘子果然是聰慧,小小年紀就有這般見識。
也不知道是怎麼養的。
再看看自己家這臭小子,明明比她小不了幾歲,卻還是個憨傻的。
“若是如您所言,那你們這一去豈不是更危險?”
宋山山再次看向劉郎中二人時,眼神中也多了一絲別樣的神色。
人類也是動物,自來都有趨利避害的本能。
若非是有任務或者使命在身,那種有命去卻不一定能得命回來的地方,人們最好是有多遠離多遠的。
“無妨。”劉郎中擺了擺手,微眯著眼睛笑道:“隻是我的猜測罷了,也不一定會這樣,此番前去主要是想帶他去多見見世麵。”
劉郎中指了指旁邊的荊芥,看向他的眼神裏滿是慈愛。
“我老了,不知道還能有幾年活頭,可是荊芥還小呢,他的一生還有那麼長,不能一輩子都隻困在村裏,給人看個頭疼腦熱什麼的。
“趁著我這把老骨頭還硬朗,還能跑幾步路,帶著他出去曆練曆練也好。”
說到這裏,劉郎中眼底閃過了一絲精明,笑嗬嗬道:“聽說各地都在集結郎中要送往江南,京裏也派了不少太醫出來,我帶著荊芥過去,若是能在旁學會那麼一分半分的,也算是他的造化了。”
這話聽著,好像是他們占了天大的便宜。
可是宋山山知道這些隻不過是他的托詞罷了。
隻是想學習,又何必深入險地?
“先生大義。”宋山山朝他盈盈一禮,糾結道:“雖是猜測,可萬一成真,屆時疫情來勢洶洶,您可知……”
“我知道。”
話還沒說完就被劉郎中徑直打斷,而他臉上的笑意也不複存在。